第92章 贪心
苔藓幽冷的微光洒落在储藏洞穴的岩壁上，映出两个相对而坐的身影。
泰禾与奈杰尔各自坐在一箱矿石上，气氛沉稳而紧绷。
一段时间后，双方终于谈妥了。
奈杰尔以个人名义加入凛冬同盟，作为交换，他要求泰禾兑现三个承诺：救出他的父亲、确保矿工们未来能够稳定复工、保障爱丽丝·阿利耶斯的安全。而作为回报，他会提供足够的盐，助力泰禾举办土豆庆典，并在救出父亲后全力说服诺姆家族和矿工们集体加入同盟。
泰禾对此毫不意外。这些要求与他的初衷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他从一开始就在推动局势朝这个方向发展。
说到底，奈杰尔也只是个被迫卷入漩涡的棋子，而真正的敌人，是格拉温德伯爵与那条披着羊矛大衣的恶犬。
再次握手后，两人便准备去同盟营地进行下一步的准备。
但就在此时，空气中微微一震，那阵悠久古老的旋律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泰禾，你要谈秘密计划的话，最好学会小声一点。”
泰禾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从箱子上站了起来，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木哨子交给奈杰尔：“连续吹三次长音就会有人...或是地精来接你，别怕，他们会带你去营地，你还可以让他们一起帮忙搬盐。”
奈杰尔皱了皱眉，听到地精这个词显然有些不悦，随后问道：“怎么，你有更重要的事？”
“是的。”泰禾严肃地说道，“我得应付一个很难缠的人......”
奈杰尔盯着泰禾看了几秒，叹了口气，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行吧，希望这一切不会让我后悔。”
“嗯，奈杰尔，我保证你不会的。”泰禾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听到泰禾怎么说，奈杰尔就暂时放心了似的迈步离开，朝着储藏点外走去，按泰禾的指示吹响了那枚木哨子。
过了一阵子后，一个带着绿帽的猎人与几个矮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林间，简单交谈一阵后，他们就帮着奈杰尔一起抬着盐袋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随着奈杰尔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泰禾微微抬头，注意力放于精神连接中，低声道：“行了，现在就剩我们了，埃姆拉。”
“呵，你以为我离你们很远吗？你顺着你现在的位置多走一会。”通讯的另一端，埃姆拉轻笑了一声，带着懒散又玩味的语调，“你这说服人的技巧还真是令人惊叹，简直像个说书的骗子。”
泰禾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在夸奖，那我收下了。”
“当然是夸奖。”埃姆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讥讽，“能用一张嘴，就让一群毫无戒心的乡下年轻人开始怀疑他们的主子是不是要害死他们，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泰禾对此没有直接回答。他当然知道埃姆拉的意思：他的话未必是彻底的谎言，但他挑选了最能击中奈杰尔和爱丽丝内心的事实，让他们不得不去思考、去怀疑、去做出抉择。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泰禾，你这张嘴既然能骗得镇民开始怀疑他们真正的主子，那是不是也该学点真正的心灵系魔法？比《与人友善的魔法》更高阶的那种。”
他低笑了一声，似乎不以为意：“你是觉得我应该用魔法来蛊惑他们，而不是费这么多口舌？”
“我只是觉得，你那三寸不烂之舌，配上更高阶的技巧，才能真正发挥它应有的价值。”埃姆拉随意地说道，似乎只是临时起意，但他话里的机会却不容忽视。
埃姆拉轻笑了一声：“根据你目前的能力，我给你几个选项，看看哪一个最适合你这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
“第一个选择，《侦察思想的魔法》。”埃姆拉顿了顿，像是在给泰禾时间消化信息，然后继续说道，“虽然不能像我一样粗暴地窥探记忆，但你能在短时间内读懂目标的表面想法，甚至，如果你愿意深入一点，还能抓住他们的逻辑推理、情绪状态，甚至是他们的忧虑、憎恨、挚爱。”
泰禾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确会捕捉人的情绪和话语中的破绽，但如果能直接确认对方的思考轨迹，那的确会让许多事情变得更加简单。
但埃姆拉显然不止准备了这一个选项。
“第二个选择，《赐予疯狂冠冕的魔法》。”埃姆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如果你厌倦了循循善诱，那这个魔法可能会让你觉得有趣。你可以直接让目标陷入癫狂般的狂热，头顶会浮现出一顶扭曲的铁质头冠。”
泰禾的眉头皱了皱：“......听上去像是把人变成疯子。”
“没错，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极端。”埃姆拉轻笑着补充，“他们不会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是他们的理智会被你的一句话、一条命令强行扭曲。你可以让他们相信某件事情，哪怕这件事原本与他们的常识相悖。”
泰禾没有说话，但他的心中已经在推演这个魔法的实用性。
埃姆拉看泰禾思索的模样，又不紧不慢地抛出了第三个选择：“最后一个，《让人服从命令的魔法》，你只需要说一个词，目标就必须服从这个命令......你可以让人停下、跪下、逃跑、闭嘴，甚至是去死。”
泰禾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个魔法的效果简单、直接、没有多余的修饰，也因此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样？”埃姆拉笑着问，“三个选择都很实用，不是吗？”
泰禾坦然回答道：“你倒是替我考虑得很充分。”
“那当然。”埃姆拉愉快地说道，“毕竟，我不止希望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可以独当一面的魔法师，还希望你别在与格拉温德伯爵之间的博弈里输得太难看。”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个更好的想法，”在这段谈话进行之际，泰禾已经从另一个入口缓缓步入了山脉深处，四周的景象再次变得熟悉，小阿克先前放置的信号旗都还留在附近。
又是一小段步行后，泰禾再次抵达了这个暗藏于地底的遗迹，而埃姆拉正在遗迹深处的大门前等候着自己的到来：“埃姆拉，我全都要学。”
听此，埃姆拉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对泰禾的贪婪并不意外。
真正要做大事的人，必须学会在每一个机会面前伸出手，而不是犹豫不决。
“很好。”埃姆拉轻轻拍了拍手，“我喜欢你这份诚实的野心，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谈谈学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