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买卖
对于埃姆拉的这一番言论，泰禾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然而，在承认对方的正确之前，泰禾首先确认了一点：他是个混账玩意，但那是因为他的种族，他的地位，与他的能力本身所带来的优越性。
他的不可理喻来自于他本身的处境与常人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泰禾就不应该因为他几句故意的挑衅而真的被挑起情绪。
听完，泰禾深深吸了口气：“我能看出来，你发自内心地瞧不起我，以及一整个人类种族，对吧？”
埃姆拉转身过来，缓步向前，语气低柔：“那是一个合理的说法，但正如我先前所说，我不是你的敌人。”
见他毫无顾虑的走近，泰禾的肌肉微微绷紧。
“相反......”埃姆拉微微抬起手，指尖在半空中勾勒出一丝紫色的魔法纹路，“我愿意指导你，在魔法的路上走得更远。”
这时的泰禾清楚的认知到，埃姆拉是真心希望自己重新走上钻研魔法的路。
“我相信你很清楚，我并不是在哄骗你，”埃姆拉语气平静，“你天赋远不及卢卡斯，但你是个幸运儿......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你的记忆，一个未知的、甚至连我都无法触及的存在。”
关于这一点，泰禾虽然很难理解发生了什么，但大致知道了埃姆拉遇到了什么情况。
不知为何，阅读记忆的魔法在他的身上失效了。
泰禾也因此想起了更多的关于“泰禾”的记忆。
他先前甚至完全不记得“泰禾”曾经去过维斯王国的魔法师协会并当了两年的学徒。
“泰禾-汉希，我觉得阿奇博尔德对你的看法有一定的误解，”埃姆拉指尖的魔法纹路来到了泰禾的手上，并如长蛇一般缠在了泰禾的手腕上，但泰禾却不觉得这有任何不适感，“这不怪他，毕竟他说到底也只是个人类。”
几秒后，埃姆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温和地看着泰禾：“相较于塑能系，防护系，变化系等等其余学派，心灵系的魔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才是人类社会里最为凶险的魔法。”
“先前的你过于天真，因此没有活用自己的天赋，”埃姆拉像是品鉴一份饭后的甜点一般讲道，“但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你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泰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教导你如何使用《制造诚实之域的魔法》，让你立马成为一个实质上的三级魔法师，直接超越那些学院里只会背诵法术公式的所谓高材生。”
埃姆拉所说的这个魔法，泰禾当然听说过。
“诚实之域”并不是简单的心灵系法术，而是一个拥有极大现实意义的魔法。
在它的领域之内，所有人都无法撒谎，所有隐瞒与欺骗都会被剥除，让一切都赤裸裸地展露在阳光下。
作为一个与空间相关的法术，它的应用方式将远比看起来的要多，却又不是某种真正超出泰禾能力上限的空头支票，是一个非常实用的魔法。
更不用说，运用魔法是一种超凡的能力，每一个能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将因此获得巨大的利益。
在这个力量才是一切的世界之中，而魔法就是一个人类作为理论一个个体所能获得的最为强大的力量。
包含在其中的诚意是非常明显的，也是因此，泰禾立马就看出来了。
埃姆拉确实是真心希望自己走上魔法的道路，但那份“真心”并不意味着没有掺杂算计。
这是《为人友善的魔法》，埃姆拉正在试图操控自己的情绪。
施术者给予目标其所期待的东西，便能借此与对方建立起一定程度的信任或好感。
在泰禾看来，对于埃姆拉这样的人物来说，这一手显得有些低级，以至于看起来更像是某种试探：如果他真的当场教会了泰禾施展诚实之域的魔法，并同时对泰禾成功的使用了《为人友善的魔法》，那下一个瞬间，自己就将在他面前主动的吞下吐真剂，把埃姆拉所好奇的一切都坦白出来。
“够了，”泰禾的手指逆着魔法流动的方向轻轻一拨，缠绕着他手腕的紫色纹路便瞬间消散。
另一边，埃姆拉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可以说，他看上去比刚才更满意了些许。
他原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九成九，卡尔克斯的存在让事情推进得异常顺利，如今也就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你拒绝了我的‘友善’，很好。”埃姆拉轻声说道，像是某种鼓励，“不过你依旧可以选择接受我的‘交易’。”
泰禾皱起眉，语气警惕：“......什么交易？”
“你们清楚了洞穴里发生的事情，甚至杀死了卡尔克斯。不得不说，这确实在我的计划之外。”埃姆拉不紧不慢地说道：“敢于承认自己棋失一招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当棋局还没完全结束的时候。所以，作为对你的奖励，我给你一个选择。”
这时，埃姆拉微微抬手，手掌朝下，指尖悬在虚空中，他的魔力便组成了一张没有实体的地图。
“泰禾，我希望你能守住这座山的洞穴入口，”埃姆拉的声音依旧温和：“格拉温德伯爵迟早会派人来这里，因为这个计划不会停，他需要这条道路，而我原本的计划......已经不再适用。”
“卡尔克斯本可以慢慢的吞掉那些无人关心的工人，而我只需要确保温特霍尔子爵会不断补充人手就行，”看着泰禾难看的脸色，埃姆拉轻描淡写地说道，“但现在，卡尔克斯死了，矿洞的情况也要曝光了，我也不打算再费力去掩盖什么。所以，这就是你的机会。”
“机会？”泰禾嗤笑了一声，“让我守住洞穴入口，听上去更像是在帮你擦屁股。”
埃姆拉没有否认，只是耸了耸肩：“或许吧。但这对你而言也不是一无所获。”
他的指尖微微一勾，地图就变为了立体的地下结构图，而且，明确的标出了卡尔克斯至今为止，或有意或无意所开通的全部通道。
“你守住这里，我封住其他出口。”埃姆拉缓缓解释着，就像是在给泰禾布置作业一样，“这样一来，由于卡尔克斯的活动所引来的外来生物不会再出现在山林里，包括你们之前遇到的鸡蛇兽和犸牛。”
这显然是埃姆拉报出的第一份报价。
他要是真的封住了其他出口，那意味着至少从这一刻起，山林里的平衡能被维持住，不会再有怪物从洞穴深处爬出来肆虐。
“当然，”埃姆拉继续说道，“这对我而言也是必要的。毕竟，我也需要保证自己这边的工作不受干扰。”
泰禾眯起眼睛，盯着那张悬浮在空中的地图：“也就是说，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埃姆拉微微点头，仿佛这根本不是需要隐瞒的事情：“恩，在漫长的历史中，魔法从被存在到被人掌握的轨迹并不像人类所认知的那般简单，为了得到一个更加确切的答案，我要再待上一阵子。”
听完，泰禾陷入了沉思。
埃姆拉没有直接威胁，也没有强硬地让泰禾妥协，而是抛出了一个真正具有现实意义的交易。
泰禾可以拒绝，但如果他拒绝，那么山林里的危险将继续存在，伯爵的人也将大举进入，届时，不仅是矿洞，连整片山区都会陷入混乱，那就不再是泰禾能靠着目前这支混编队伍能兜得住的了。
而如果他接受了这笔交易......那么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他能保住这片山，以及山林中的营地。
考虑到精灵的时间观念，这个所谓的一段时间或许会比想象的更为长久，足以让泰禾在临雪镇乃至整个西北领地之间周旋出一片新的生存空间，以及，找出一个真正能够反制埃姆拉的方法。
但代价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与埃姆拉的计划共存。
想到这里，泰禾不由得的感到喉咙干涩，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令他无法轻易吐出拒绝的话。
这个交易让他感到恶心，反胃，以及挫败，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无法轻易的拒绝埃姆拉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