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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身体复原
灰暗,虚无。
秋虫的襁褓又出现在祝俏冬怀中,正在熟睡,安静而乖巧。
她并不喜欢这个弟弟。
自从爹娘发现有喜之后,旱灾悄无声息来临。
为了让娘吃肉补胎,爹和叔叔变卖家产。
娘挺着大肚跑不快,又被恶人抢去口粮。
为了逃荒路上能养胎,爹的头挂在了肉铺。
她不仅仅是厌恶,而是憎恨。
于是将襁褓递给叔叔:“带着这个累赘我们走不远,更活不了。”
一把刀横在襁褓上,秋虫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亲人是她。
稚嫩的眼角流下一滴血泪。
祝俏冬后悔了。
即便知道这是梦。
睁眼醒来,是雕花床顶。
祝俏冬躺在床榻上,盯着床顶失神。
自那一晚后,每日都多梦少眠。
家人互残、畸形病状、孤身悲惨等回忆时刻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偶尔闪过一袭白衣、风姿绰约的身影,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门适时被推开。
李覆衡进屋、关门,坐到床沿,白衣胜雪。
在祝俏冬眼中,他的脸沐浴在晨光下,如同一团温煦烈焰,驱散一切阴霾。
“醒的这么早,做噩梦了?”
李覆衡看她失神的样子,轻抚着额头,一切都正常。
祝俏冬晃了晃脑袋,皮肤皲裂的手将锦被提起一些,遮住微红的脸颊。
“你闭上眼,我看看能不能把你皮肤治好。”
听嘱咐闭眼,但她其实不听话,眼睛睁开一条缝斜视着。
只见李郎中张开巨口,在房中吐出一个白嫩的地魁来。
纵使她见过李郎中夜间的模样,也不禁吓了一抖。
“没吓着你吧?”李覆衡听到动静,回头问道,“等会儿一定要闭上眼。”
他将祝俏冬扶起,掀开被褥,露出猩红狰狞的皮肤,握紧小手,食指顶着食指。
然后召来地魁,手没入其胸膛,提到祝俏冬身边。
李覆衡控制着两具身体互相融合,把地魁皮肤剥下,留在祝俏冬体表。
若是表面缠绕着筋肉的,也细致地剥离掉。
胸背、手脚一一如此。
片刻后,地魁全身皮肤如同破布一般,打嗝一声,好似不满。
而祝俏冬身体皆恢复了正常,只在食指尖留下一个红点。
地魁生前的皮肤和她一样,十分白净,颜色也是毫无差别,所以一切看起来十分自然。
有些则例外…
经过饥荒,她整个身体都十分消瘦,但经过血肉剥离,女人身上肉该多的地方也多长了几圈。
细胳膊细腿上架着不属于她的尺寸。
李覆衡开口将地魁吞下,然后说道:
“睁开眼看看吧。”
祝俏冬睁眼低头,秀丽长发落入沟壑中,脸色微红。
家破人亡的那一天,她就已经认命了,肌肤损毁对她这悲惨的一生来说,只是万千伤口中不深不浅的那个。
今日恢复如初,变得更加挺拔,心中竟然宽慰许多。
沉浸一会,祝俏冬猛然醒悟,然后迅速背过身去。
“你多大了?”
李覆衡并未说什么,取出几片红肚兜放在一旁,另外放了几件尺寸大些的衣裙。
以前的衣服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十八了。”祝俏冬开口了,声音轻如百灵鸟。
“十八…还在长身子,多吃一些,可能还会长不少。”李覆衡点头,“啧啧,若是长成了,可真是少见的身材,谁娶了你就有福了。”
祝俏冬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如小鹿乱撞。
“好好休养,我去见了林管家,帮你在这里谋了个好差事,以后不必在外面受苦。”
李覆衡目光移开,恢复正人君子模样。
但祝俏冬却开口拒绝:“我不要,你去哪我就去哪。”
李覆衡回头看着她,问道:“其实该看的你都看过了,我是什么人你根本不知道,你不怕我?”
祝俏冬背着身体,但依然十分笃定:“不怕,饥荒这么久,只有李郎中心里最干净。”
她想起前天晚上答应下来的话,以后好好活着。
但是只有在李郎中身边,才叫好好活着。
李覆衡叹了口气,也不劝阻,转而走到床边,张开大嘴。
“那你进来看看,不舒服马上就说。”
祝俏冬戴上肚兜,回头一看。
面对眼前深不见底的喉咙,尽管她再相信李郎中,也不免有些发怵。
思来想去,祝俏冬还是下定决心,扯住两边嘴角,钻了进去。
“如何?”李覆衡拍了拍肚子,声音如同拍西瓜般清脆。
“嗯…还…可以。”内里传来声音。
腹中天很是奇妙,祝俏冬声音直接回荡在脑海,但并未传出去。
和先前想的一样,内里可以让活物呆着。
李覆衡心中石头落地。
除非他张开嘴,外人是没法进去的。
如此,这些床、屏风等物也有了作用,毕竟一个女孩子,在里面成天面对那些融成肉山的地魁,多少会不舒服。
“甚好,那你以后就尽量呆在里面,帮我收拾东西,不过沐浴换衣等事情最好还是出来再做,内里我可什么都看得见的。”
腹中天内的一切他都明察秋毫,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被他看光当然不好。
也不利于自己身心修养。
他张嘴一吐,将少女吐到怀中,峰峦颤动。
看着身材瘦弱的祝俏冬变成此等尤物,原本心中毫无波澜的他竟有些邪火。
有些不对劲…
自己从医多年,也经历过不少场面,按理来说再火辣的身材对医师来说也不过是肉身一具,感觉不会这么强烈。
身体愈发变得古怪了。
祝俏冬看到李郎中眼神的异样,有些手足无措,赶忙下地拿起衣物穿上。
一身罗裙穿戴完毕。
李覆衡尴尬地干咳一声,找回刚刚的话: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个梯子,若是我死了,你就用梯子爬出来。”
祝俏冬并未回话,良久,才传来幽幽的声音:
“不用了,我有剪刀。”
李覆衡无奈,这妮子实在有些倔。
“那好,等会我们离开林家堡,去青湖县城,你就在我肚里呆着,饿了就生火造饭,沐浴方便就和我说。”
祝俏冬点点头,神态又落寞许多。
“我家逃难这么久,又要回去了。”
“你家就在青湖县城?”
“嗯,家中以前有些土地,旱灾来后,家产都被官府庇护的恶人霸占了,不得已才出来逃荒。”
李覆衡沉默半晌,回道:
“回去,把东西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