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矢贯坚石，劲冠三军！
其实陈言知晓他对于徐正豪的意义。
和上一世游戏里的脆皮弓箭手可不一样，现实里能当得上弓手的，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军队中的地位极高。
矮脚老四此前提过一嘴，即便是阵卒的弓手，都拥有寻常阵卒两倍的军饷。
在武卒中，这情况更甚。
单单是弓手就已经这般稀缺了，而徐正豪要找的……
是一个天生的弓手。
什么是天生的弓手陈言不知道，但他知道【箭术（入门）】那全神贯注的效果，将他从一个连弓拉开了都不知道怎么把箭射出去的蠢才，一点点雕刻，一步步调整……
活生生在他那不堪入目的胚子上凿出了一个熟稔的弓手。
而徐正豪看在眼里……
也是那一眼，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毫无疑问的是，徐正豪对他有着别样的心思，但这不是现在的他该考虑的。
就像那时候他向徐正豪乞命一般，徐正豪若是要留下他便也该拿出诚意来。
所以即便不趁这个机会，他只要开口，徐正豪必然不可能亏待了他。
但，沽来的酒哪有赌来的香！
虽没期盼中的莫欺老年穷场面，能把本该是徐正豪对他的恩情换成是一场赌斗……
你要他怎么拒绝？
故而在荀适说出口之后，陈言甚至怕他后悔，抓起就跑。
可陈言毕竟才刚刚练出气，速度哪里能和那两人比。
许新几步就跟了上来，将他引到了个靶场……
说是靶场，其实便是卫所紧靠的密林。
陈言不管这些，反正他要做的很简单。
把箭射出去，把弓带回家！
故而这才刚刚一到靶场，他便准备张弓搭箭……
“接着！”
陈言忽而听见身后有呼声，转过头去还没看到人就先见到一个箭袋扔过来。
顺手一把抓在了手中。
“重弓自然配重箭！”
箭袋落在手里的分量都不一般。
陈言心喜，抬头再见到荀适扛在肩头的长枪……
“有心了！”
荀适也不废话，只是和许新一般在不远处站定。
“你刚刚不还心悬的吗？”
许新压低声音问。
言下之意是怎么还给人准备得这般充分。
“嗐！”
荀适摆摆手，声音却也是极小。
“玩归玩闹归闹，这可是以后你我的生死兄弟，我那点心眼也只是为了多了解一些而已，你们几个哪个进来没被我设计摸过底？”
“况且……”
“老大的心病到现在没人能治，若真有苗头我第一个负荆请罪！”
他将胸膛拍得砰砰响。
而前方陈言也不多说，深吸一口气……
握弓！
霎时间，这天地静了下来，而陈言那枯老的身子……
每一个毛孔都像是睁开了眼睛。
大雨过后探出头的草芽被风一吹，轻轻舔舐着陈言的脚踝。
陈言不去低头，却几乎能清楚地数清上面的绒毛……
更何况是手中的弓？
弓弣是骨质的，却又绝非寻常的兽骨。
此前只觉得入手微凉，此刻他却能清楚地觉察到那股冰寒在往他身体里钻，让这炎炎的夏日都多了几分……
尸体的冰寒。
这弓有些邪，却还不是邪在这……
陈言吐气，将弓平举。
这才一息之间，此前赶着出来略有急促的呼吸便已是得到了舒缓。
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来。
只是一瞬的功夫，箭尖非凡的锐利，羽箭不寻常的重量，甚至是箭支上那细密的纹理……
一一在陈言心中显现。
这就是全神贯注！
却也因此，弓弦上那一抹殷红显得格外妖艳……
却也无伤大雅，重箭上弦！
再一个呼吸，全身的气力都被调动起来……
拉弓！
陈言此前就清楚，如果说拉弓的话六石弓便已差不多是他的诶极限了。
之所以开口要这八石的弓，仰仗便全在这全神贯注上！
它让陈言的思绪宛若这具身体的神明一般，每一分每一毫的变化都在控制之内。
就像是之前他凭着自己那走路都走不稳的老胳膊老腿，用这昏花的老眼，加上滂沱的雨幕，忽而见到天上掠过一顶军盔……
一刹那，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件都得到了来自他这神明的指令，一箭惊艳了徐正豪。
也如此刻一般，身上每一点血肉的律动都落在他的心间……
一石，两石，三石……
每一点加力陈言都能清晰地觉察到身体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就像水一滴滴水浸润到沙土中去。
弓稍在轻弯，弓弦在低鸣，只是声音有点奇怪……
却更奇怪的是，即便全神贯注下的他也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却也如陈言所想。
当力到四石的时候，他已经能清楚的地感觉到吃力，而此前的低鸣也终于变得清晰……
却也才发觉，那从来都不是弓弦的低鸣。
而是浮现在心底，一声声在狂掠箭鸣之后的惨嚎！
这一抹血迹果然够妖邪，竟然将这些声音刻画在其中，于他心底显现！
却还不只是惨嚎！
此前那骨质弓弣上的冰寒似乎终于得到了呼应，伴着那惨嚎……
就像是裂颅的利箭，直袭心头！
陈言此前调动起来的气血瞬间便感觉被撞得七荤八素，只能竭力稳住……
稳不住！
一次又一次的冲击，让他沉稳的呼吸变得紊乱，一遍又一遍的侵袭让他心头像是在被蛮兽在撞击！
每多一刻的僵持他都更疲弱一分……
可开弓哪有回头箭，既然动手便就再也没了停歇的余地！
此刻徐徐图之的计划突然掀翻……
那便一步登天！
“开！”
他猛地咬牙，怒喝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让他骨骼在嘎吱作响，口鼻开始溢出鲜血，心脏也如鼓点一般擂动……
六石……
八石！
大弓如满月，陈言似乎生命都倾注于此！
目光里的血丝早就已经几乎挤不下，却在下一刻……
忽而绽开。
而箭，也在这一刻离弦。
大善从手中滑落，陈言身子倾倒。
此刻的他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在那官差刀下无助的感觉。
却也有不一样……
重箭就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雷霆，将无上的天威毫无保留地倾泻在那巨石上。
轰！
重箭咆哮，乱石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