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工欲善其事
驿马街。
晚霞散去，夜幕笼罩大地。
在这飞鸟归林的时刻，街道两侧，酒馆内映亮街道的明亮灯火和熙攘热闹的喧哗声却宣告者属于冒险者们的时光才刚刚开始。
其中一家酒馆内，维里和罗伊坐在一处靠里的桌边。
“奥尔科特先生，您之前不是让我去找精通魔法，对机械又有一定研究的人吗？”罗伊搓搓手，对身边的维里介绍道。“这位是我在兰洛城学院修习期间的同学，奥托·皮克，他主修的是工匠技术和附魔学，完全满足您的需求。”
维里看看红光满面的罗伊，又看看对面眼窝有些凹陷，还带着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家伙。
“啊，幸会…”维里挤出一个笑容打了个招呼。
说实在的，他是真怕这位奥托·皮克眼睛一翻猝死在面前——这得熬多少夜，加多少班才能虚成这样啊？
精神状态如此健康…这样的人真的靠谱吗？
“奥托·皮克。”对方只是点了点头，便低下头拿起刀叉吃起饭菜来。
“啊，奥尔科特先生，奥托他只是平时稍微忙了一点。”罗伊接过话茬，笑着说道。“您知道的，冒险者的装备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损坏，像承载附魔的魔法符文就更脆弱了，而他平时在店里的主要工作就是修复装备上因为外力而导致魔力通路断裂的魔法符文，而这样的工作又要求对装备结构的极高了解。”
“所以…按照您之前的要求，奥托他就是我所能找到的，最佳的选择了。”
“这样啊。”
维里沉吟一下，他掏出两枚银币，放在桌上。
“皮克先生，能向您咨询一件事吗？”
奥托先是愣了一下，他皱起眉毛看着桌上的银币和维里，似是不懂对方是啥意思，听到咨询二字后，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冒险者付费向工匠咨询装备的最佳附魔路线，在店里也是常有的事。
他伸出手把银币拨到自己这边，闷闷丢出两个字：“说吧。”
维里按照他的记忆，大致描述了一下打字机的结构，大小和功能。
“如果我想找人定制这样一个东西的话，大概需要花多少钱呢？”
“嗯，一个由魔力驱动，由魔法链路绑定按键和对应字符，在按下固定按键后再由封装好的刻印魔法将对应的字符印在纸上吗？喔，或许还需要一个特殊的小机构，在印下字符的时候拖动纸张，嗯，非常巧妙有趣的构思。”
奥托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奥尔科特先生——如果我没叫错的话，这确实是我最近听过的，最奇妙的想法，过去可从来没有人像您一样想过将魔导具上的技术用在改善写作的用途上，作为一名工匠，我着实佩服您的巧思和灵感。”
“不过，至于成本的话。”
奥托抚着下巴，斟酌着说。
“如果说只是平时放在固定地方，在写作时用的话，结构强度也不需要像一般魔导具那样高——如果在材料和造型上没有太高的要求的话，应该能把价格压在10-15银币之间。”
“我出20银币，你能做这个吗？”
“抱歉，奥尔科特先生，向您提供咨询服务便是我所能做的极限了。”奥托摇摇头。“店里有规定，不允许店员越过老板私底下接活。”
“我加钱。”维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袋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但你我都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罗伊是你的好友，他隔三差五带着礼品找你叙旧，而你回赠一些私下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很合理，不是吗？”
罗伊点点头，跟着维里一起看向奥托。
奥托再次摇摇头，不过这次摇头的弧度明显小了许多。
“看在奥尔科特先生的构思确实巧夺天工的份上，我愿意试一试——但我只会在工作结束后抽空来做，工期也许会很长，大概…半个月吧。”
半个月吗？
比维里预想的一个月时间还短一些呢——不过看看奥托这副熬夜肾虚的模样，也便释然了。
不论在哪个位面，卷王都是恐怖如斯的存在呐。
“不过，罗伊。”奥托将委托的定金划拉进自己的口袋，端起啤酒杯抿了一大口，看向他的老友。“你真的放弃冒险者的追求，甘心在这位奥尔科特先生身边当一位助手，我可还记得你曾说要成为让人仰慕的冒险者。”
“每个月30银币，工作时长固定八小时，每周有两天休息，不需要在恶劣天气里在泥泞的野外摸爬滚打，处理的都是和文学相关的内容，工作体面，也不会被委托人骂泥腿子…”罗伊掰着指头一一说着，酒馆的橙黄灯光在他眼睛跳动。“有这样的待遇，还当什么冒险者呢？”
“我的理想是当冒险者没错，可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当那个被人欺负压榨的倒霉蛋。”
奥托无言的看着对面红光满面的罗伊，又低头看了看酒杯倒影中眼窝凹陷，黑眼圈深重，一副半死不活表情的自己。
嗨，在刚从学院毕业时，他那位矮人老板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甚至他开的条件比这位维里先生还要更天花乱坠。
他努力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位维里先生多半是个和矮人老板一样的黑心家伙，可看到罗伊意气风发的样子，又不自主去想象每个月30银币能过的有多爽。
越想他就越觉得有些心惊，自己只是在朋友的介绍下来接个补贴家用的私活，怎么接着接着反倒是快把自己给接出提桶跑路的心思了。
现在工匠和附魔师可都不怎么好找工作…而矮人老板又始终没教他核心技术……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奥托将维里的委托制造要求好好揣进兜里，他端起啤酒杯再喝了一大口。
“还有奥尔科特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您要求的奇妙工具我会尽快给您做好的。”
维里点点头。
“罗伊…”奥托看向他的老友。“有时间，我们再聚，下次我请客。”
罗伊看着奥托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深沉夜幕中。
“奥尔科特先生，您需要工匠的话，我这位同僚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他技术精湛，吃苦耐劳，不然也不会在刚毕业时就得到矮人工匠的录用。”
“这我当然知道，可我只是个作家。”维里从幽暗的街道中收回视线。“至少现在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