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试探亦令人心惊
李信看到了云梯车，这说明叛军是有备而来，哪怕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但也做好了准备，若是自己这边防御出了问题，叛军有可能会杀上城楼来。
只是，云梯车刚刚到了护城河外边的时候，就已经停住。
外城之外，有先前修建外墙时候开挖的护城河。
昨天晚上摸黑过来刺探夜间防御情况的贼兵，就是到了护城河边上，被发现的，秦军的强弩数轮齐射损失的箭矢，天亮后又被捡回来了……
所以，李信对于叛军这举动，也是有些摸不到头脑的。
而此刻，汉军阵列中，樊哙刚刚处斩了昨天晚上不遵军令，擅自做主派人夜间偷渡护城河，想要抹黑爬到城楼上的己方千夫长。
他都不知道那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秦王亲自坐镇，怎么可能让他捡到这样的便宜？
折损了两百多先头部队不说，还让己方士气大跌！
若非如此，樊哙今天也不会亲自领兵来第一次进攻陨关了。
“咚咚咚——”
霜重鼓寒声不起。
双方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动手开打。
樊哙斟酌一番后，派出两个千人队进攻。
陨关的地形不是特别宽阔，没办法大范围展开作战。
举着盾牌的军士只有亲自挑土去填堵护城河……
这个过程是相当恶心。
以往樊哙带兵攻城的时候，都是抓附近的民夫来挑土填堵护城河的。
但是这次，子婴的坚壁清野活动，强制迁徙走了这附近的百姓入汉中。
逼得樊哙不得不如此。
城外填土，城上便开始在郎中令王元的带领下，往下射箭。
噗噗的箭羽不断射来。
汉军这边，既要举着盾牌，又要挑土，甭提多别扭多难受了。
稍不注意，就会被流矢射中。
挑土是体力活，还没办法穿甲胄。
穿上甲胄再去挑土，那估计士兵都会造反了。
所以，就算是樊哙亲临一线指挥，挑土填堵护城河的进度，也是相当之慢。
子婴看着完全类似于塔防游戏的守城画面，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了。
直到军中损失了上百人之后，樊哙开始派出弓箭手，朝着城上反射弓箭。
只是，因为秦军居高临下的问题，樊哙军的弓弩手杀伤力变得很有限。
这般僵持了一早上后，护城河还是一切如旧。
城上的秦军已经开始轮换吃饭。
甚至于嬴昂都混到外城上，射死了两个人后，回来和子婴禀报了一下。
“压过去！”
虽然汉军很被动，但是樊哙表现的却相当沉着。
伴随着他一声令下，军士举着盾牌开始将云梯从云梯车上拆下，直接铺在了护城河上。
汉军的士兵开始举着盾牌，顺着架在护城河上的云梯，越过了护城河。
秦军的箭雨一下变得更加凶狠。
可是，汉军的士兵很不讲道理地举着盾牌，顺着十余个横架在护城河上的云梯，顶着头顶唰唰唰射个不停的箭雨，越过了秦军的第一道防线。
王离看得眉头紧皱，他这样的人，如何看不出来，樊哙真正的精锐部队，是围在他身边的那数千人？
只是普通攻城部队，就已经这么厉害了，等到樊哙身边那群精锐攻城的时候，又会是何等模样？
刚刚越过护城河的汉军立刻就发现了令他们有点小崩溃的事情。
一堵一人高的土墙，忽然出现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
一人高的院墙，对于老王来说，那都是小意思，能轻易翻越。
对于这些以杀人为职业的军汉而言，同样是小意思。
可是，这个小意思的前提是头顶没有密集的箭雨，身上没有铠甲。
披着铠甲，想要翻越这样的一堵墙，那他们身体铠甲的关节连接部分，很容易就会被箭矢扎穿！
第一批翻阅矮墙的汉军很快就变成了刺猬。
秦军的箭矢完全是不要钱一样往下射。
只是，当他们好不容易，踩着别人的后背，翻越过这一堵矮墙后，就更加错愕了。
这后边，居然是更深更高的坑！
或者说，矮墙的外边只有一人高，但是里边却足有丈许高！
刚刚越过墙头的汉军猝不及防就摔了下去。
子婴看到至少有百十来个披着铠甲的汉军，落地后，就挣扎不动了。
密集的箭雨把地面射得像是“长”出来了一层箭矢，这些军士脸上的防御很不到位，仰面朝天的瞬间，脸上就被射烂了。
樊哙站在军阵后边，自然不能如同军士亲临战场那样感触极深。
汉军一下就在这里折损了好几百兵士。
后边的人学聪明了，开始凿墙。
他们蹲在矮墙下的时候，就算是不用盾牌，秦军的箭矢也射不到他们。
可是，这土墙虽然垒砌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想要短时间捣毁，却也绝非易事。
于是，又有人想到另外的办法——云梯！
云梯又被运上前来，顺着一人高的土墙，倒戳在丈许高的土坑中。
这些汉军本来的想法，是用云梯搭在土坑上越过去的，但是试过之后才发现，云梯长度不够，只能斜着放在土坑里。
这就需要两个步骤。
一个步骤，把云梯顺着土矮墙放在土坑里；第二个步骤，下到土坑里边，把云梯重新放在土坑的另外一边爬上去。
攻城的时候，步骤越多，那就意味着死的人越多！
人死多了的时候，敌军可能直接就会崩溃哗变了。
城楼上的王元看到这一幕后，脸上立刻就露出愉快的笑容来。
因为，用人命填堵着下到了土坑里的汉军一抬头，就会发现，他们进入了一个简易版本的“护城河”。
其实，这更加像是后世训练体能的炮弹坑。
子婴当初是看着外边新建的外墙，忽然突发奇想和公输安提了一嘴，公输安一番思索过后，觉得可行，便在城墙外修筑了这道内外高度不一的土墙。
跌入大坑中的汉军惨不忍睹，立刻就吓住了后续攻城的汉军。
疯狂攻城的势头被遏制不少。
但是，依旧有顺着云梯往下爬进土坑中，然后又调转云梯顺着另外一边，尝试爬上去的汉军。
就是子婴，都忍不住感叹，这一支跟随刘邦灭秦打入关中的军队，强的那真不是一点半点。
这一次迎接汉军的，除了漫天箭雨外，还有投石、滚木。
几乎是瞬间，汉军的攻势就被遏制住。
后边的人看到这一幕后，甚至都生出了畏战之心。
王元以为樊哙会坚持继续攻城的，但是没想到樊哙居然下令后撤了。
再往前边走三两丈的距离，就能摸到城墙。
可就是这三两丈的距离，愣是死死地堵住了樊哙军的脚步。
本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惊喜留着给汉军，只不过依照眼前这般情形来看，这个惊喜目前是用不上了。
樊哙看着没什么变化的护城河，又看了一眼土墙外丢下的数百具尸体，眉头紧锁着。
这是哪个生儿子没屁眼儿的玩意儿想出来的？
这简直比常见的拒马这些东西，要命多了。
“将军，只能想办法先填平了护城河，把冲车运过，捣毁那层墙，填平后边的坑。”
领军攻城的左队千夫长肩膀上挨了一箭，此刻灰头土脸地来到樊哙身边诉苦。
坚壁清野的苦，他们是吃猛了。
若有民夫过来运土的话，他们的情况会好许多。
樊哙看了此人一眼，点头道：“夏侯将军已经调兵去其他地方征发民夫过来填土，兄弟们今日攻城一战，是为了试试秦王子婴的水准如何。”
他伸手指着远处翁城上那高高竖起的龙纛：“看到那东西了吗？秦王子婴就在那地方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