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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抄家后重生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兴水利,筑坝以利民,然都察御史叶清许贪墨渎职,克工削料,致使大坝劣质难恃。其行丧德枉法,着即革职抄家,钦此。”
寒天雪落,狂风携雪花灌进叶府,宣旨大监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尤为刺耳,叶家数人跪在叶府门前,等待接旨。
像闻到了腥味儿的苍蝇,叶府门前已聚集不少看热闹的人。
“想不到自诩清流的叶清许竟贪污为百姓修建大坝的钱财,简直是狼心之贼!还好有姜家举证,才得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
“还有那叶知珧,平日仗着叶家权势,是怎样的凶神恶煞,我听说,她因自己喜欢姜家儿郎,强行拆散了姜家儿郎与她那可怜的表妹苏怜星……”
“如今这毒妇落得这个下场,姜家儿郎总算是可以和那苏表妹双宿双飞了……”
人们越议论越离谱,竟说起了那些不知真假的风流韵事。
他们口中的叶知珧,正是叶府嫡女,即便人们口中对其横加指责,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那张绝色倾城的脸。
少女眉间有颗朱红色的痣,似精心描画的花钿,双眸竟是琉璃般的淡蓝色,唇不描而红。
此刻她一袭红衣跪在雪中,也无半点狼狈,恰似雪中红梅,教人移不开视线。
叶知珧思绪翻涌,心里涌现种种可能。
首先,父亲监工水坝铸造,夙兴夜寐,断然不可能贪墨渎职。
必是姜家对水坝建造的细节了如指掌,找到漏洞,蓄意构陷。那是谁将容易出错的地方报密给姜家呢?
铸造水坝的难点与缺陷之处,父亲只在自家人前道过,在场的除了他叶家人,就只有苏怜星。
而苏怜星又与姜厘走的极近,若是那姜厘抛出什么筹码,譬如扳倒叶家之后,娶她为妻,她一时心动也未尝可知。
呵,这就是人们口中的“苦命鸳鸯”。
叶知珧眼神一沉,心中已然有数,眸中恨意和悔意交杂,垂在衣袖下的手不由攥紧。
恨叶家对苏怜星不薄,到最后她反咬叶家一口,悔她这活在爹娘的庇护伞下,只顾玩乐,不为叶家做一点打算。
若时光可溯,她定不会再糊涂一世,定会护叶家安危,让那构陷之人付出代价。
思绪翻滚,悔意如潮,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耳鸣,周围的人声似乎也淡了下去……
好冷……
叶知珧除了冷什么也感受不到,感官处于一片虚无之中。
——
“小姐…小姐您困了吗您今日不是要去戏雪吗?”碧桃看见自家小主子合上眼睛,几近睡着的模样,停下了手上插簪的动作,无奈地笑了,明明她前一秒还兴致勃勃地说着要出去戏雪。
叶知珧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吵醒,睁开了双眸,铜镜中的人儿映入眼帘。
那人儿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梳着整齐的发髻,眉如弯月,眼睛如两汪泉水,睫毛长而翘。
此刻,镜中那粉嘟嘟的小脸上正写着不可置信。
做梦吗?还是回光返照了?镜子中映出的竟是她儿时稚嫩的模样。
难道上天真的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了?叶知珧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随之而来的痛感告诉她,这并不是梦。
碧桃看见自家小主子又哭又笑,时不时还掐一下自己的样子,顿时慌了,赶紧摸了摸叶知珧的额头,“小姐,您这是哪不舒服呀?我现在赶紧请大夫…”话毕,就要起身往外走,去找大夫。
叶知珧及时出声阻止,“小桃,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我们去找娘和爹爹吧。”
现在确像梦刚醒,她头脑还有些昏沉,那些画面也不断在眼前回放:
叶清许布满皱纹的眼角噙着泪,身躯无力地佝偻着,跪在圣旨面前,求官家免去妻儿的罪责,李氏在一旁哭肿双眼,声音嘶哑喊着叶家无罪,求圣上明查……
叶知珧心里一紧,迫不及待想要去确认爹娘是否还在。
听到眼前人儿嫩声嫩气地说没事儿,碧桃才舒一口气,回屋,拿了件裘衣披在了叶知珧身上,带着她去了内宅厅堂见了主母李氏和家主叶清许。
再见到爹娘,叶知珧心里感慨万千,扑到娘亲李氏怀里,狠狠撒娇了一把,又说了一堆念爹娘有何种好的话,搞的二位摸不着头脑,寻思着这丫头又憋了什么坏事儿,搁这儿求饶呢。
看到了爹娘不仅还好好活着,还年轻了许多,叶知珧心情大好,哼起了小曲儿,迈着小短腿蹦跶回了自己的庭院。
然还不等她多开心一会儿,碧桃惊呼着跑了进来,“小姐,那小奴晕了,不知还能不能活,要不奴婢去请大夫?不行,会被家主和主母知道…”
啊?什么小奴晕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叶知珧摸不着头脑,经过询问,才在碧桃口中得知答案。
原是叶知珧想玩打雪仗,命人把月前买的一小奴绑在花园中当靶子,供她玩乐。
本是准备玩一会儿就给那小奴解开,可她刚重生到儿时,压根不记得有这回事儿,一时间先去了爹娘那儿。
这期间她没下达解开的命令,小奴就一直被绑着,天寒地冻的,此刻这小奴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知此刻还能活否!
叶知珧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深呼了一口气,以她现在的成人视角,上辈子她还真是贪玩地没个限度,若是闹出人命,传出去于叶家百害无一利。
想着,叶知珧连忙带着碧桃和几个小厮赶往到花园时,只见一个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儿被绑在积雪的树根旁,穿的单薄,黑发披散在身后,眉间结着冰霜,双眸紧闭,唇色惨白,却已不知死活。
“你们几个赶紧把他带回去,动作轻快点,别被我爹娘发现了,”叶知珧指着那几个小厮道,说罢,转向碧桃,“小桃,你请个大夫回来。”
小小的一只团子站在下人中间,那双蓝色琉璃般的眼睛中没有一点慌乱,镇定的不似六七岁的孩童。
忙活了好一会儿,待大夫诊完,开了些风寒药,叶知珧让小厮们给他洗干净换了身厚点的衣服,在屋里支了一张床,将他暂放在上面。
实在无事可干,叶知珧坐在了金丝楠木椅上,双手托腮,观察着还未醒的人儿。
关于这小奴……叶知珧是有些印象的,知道其后来做了叶家的侍卫,但真正记住他,是在最后,圣旨未下,然而官兵要封锁叶府时,他誓死守卫在叶府门前,能看出来是个忠诚的。
那一幕尤为深刻地印在了叶知珧脑海里。
寒夜雪飘,少年身姿如松,手持利剑,伫立于叶府门前,周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如那腊月寒天,眸色锋利如剑光,面对官兵,亦毫不避让。
想到这儿,她看向床上那小奴的目光温和了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真是个好孩子,模样也生的漂亮。”
只见,躺在床上的人儿乌发已被高高竖起,面容清秀带着稚气,睫毛长而翘,鼻梁挺直,唇已恢复些血色。睡着的模样像一个瓷娃娃,实在好看。
某人似乎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孩童。这一幕在碧桃眼里,诡异极了,她怎么在自家小主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母性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