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沛公
随着城门在众人的合力推动下缓缓洞开，城外的景象豁然开朗。
张逸持剑肃立，身上尚有血腥气，目光沉稳地望着前方。
不多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中，一支队伍出现在视野里。
为首的正是刘季，虽风尘仆仆，但精神矍铄。
刘季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穿过城门，径直走到张逸身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此次能顺利入城，全仗子羽妙计与果决！”
刘季环顾四周，看着这熟悉的沛县城郭，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此次入沛，子羽当为首功！”
张逸脸上并未露出居功自傲的神色，他只是微微欠身，神情依旧冷静，进言道：
“刘公谬赞。
眼下县令虽除，但城内人心未定，或有骚乱。
刘公不妨先移步县衙，与城内豪强耆老们交涉，安抚人心，稳固局面，此乃当务之急。”
刘季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点了点头，赞同道：
“子羽所言极是，入城，的确还仅仅只是第一步。”
说完，刘季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些跟随他一路从芒砀山风餐露宿而来的壮士。
个个手持兵刃，脸上带着疲惫，但却斗志昂扬，精神抖擞。
刘季提高了声音，大笑道：“兄弟们！
子羽没有让我们失望，为咱们扫清了障碍。
咱们当初说好的，可也不能失言啊！”
他目光扫过众人，郑重宣布：
“都听好了！
进入城内，秋毫无犯，切不可扰乱县内百姓！
安顿下来后，今晚，咱们就在这沛县县衙，不醉不归！”
听到刘季这番豪言壮语，无论是先前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芒砀山壮士，还是刚刚打开城门、心有余悸又充满期待的沛县子弟，全都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好！刘公威武！”
“今晚咱们就跟沛公一起，不醉不归！”
喊声此起彼伏，驱散了之前的紧张与血腥，带来了新的活力。
刘季与张逸并肩，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过街道，走向原先的县衙。
沿途百姓或好奇，或畏惧地从门缝，窗边探望。
抵达县衙时，只见萧何早已在此等候，他身边还站着几位衣冠楚楚、神色复杂的本地豪强。
见到刘季一行人到来，为首的沛县三老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上前几步，对着刘季深深一揖。
为首的老者双手激动地递出：“刘公！
真没想到那沛县令竟然包藏如此狼子野心，妄图挟持我等，私自独据沛县！
幸得刘公出手，为民除害，还请刘公为我等做主啊！”
话音未落，另一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竟是老泪纵横，哽咽道：
“天下苦秦久矣，苛政猛于虎，我等沛县父老，今日斗胆，恳请刘公您，怜悯我等，出任沛县令。”
刘季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几位老者，脸上露出为难与苦涩之色，推辞起来：
“诸位父老言重了，如今这天下纷乱如麻，诸侯并起，战祸不休。
稍有不慎，领兵置将不善，便是一败涂地，身死族灭的下场。”
刘季叹了口气，故作诚恳道：“季并非吝惜己身，只是恐怕自己德行浅薄。
能力不足，无法保全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子侄周全啊！”
“刘公仁厚，何必如此推辞！”
就在这时，一直侍立在旁的萧何也站了出来，对着刘季郑重一拜，朗声道：
“沛县不可一日无主，当此乱世，唯有刘公有此威望与能力，能聚拢人心，安定地方，萧何，恳请刘公为我等沛县令！”
“请刘公为我沛县令！”
其他豪强，耆老见状，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刷刷地躬身附和，声音汇聚在一起，显得格外恳切。
眼见众人如此坚决，刘季脸上推辞的神色渐渐散去。
刘季不再坚持，将几位老丈小心翼翼地扶直身体。
刘季环视众人，沉声道：
“唉，我刘季德薄能鲜，岂敢妄自僭越。
但既然诸位乡亲父老如此信任，一再劝诫，我刘季若是再推三阻四，倒显得矫情了。
也罢，我刘季，便暂且应下此事！”
刘季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完成了这场简单的受推仪式。
稍作停顿，刘季话锋一转，提议道：“只是，这‘县令’乃是秦朝的官制，我等皆是楚人之后，深受暴秦之苦。
如今既然要另起炉灶，不如恢复我楚人旧制，以示与秦决裂。
依我之见，不如改称‘县公’，诸位以为如何？”
“沛公所言极是，
我等皆是楚人，理当恢复楚制！”
曹参反应最快，立刻高声附和起来，兴奋道，“‘沛公’这个称呼好，既合古礼，又能与暴秦分别。”
“对对，称沛公好。”
“沛公英明！”
众人闻言，也纷纷醒悟过来，觉得此举甚妙，既顺应人心，又表明了立场，于是纷纷开口附和刘季，称赞他的想法妙极。
刘季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呵呵笑道：
“诸位抬爱了。
我刘季初为沛公，经验浅薄，日后这沛县的大小事务，还需多多仰仗各位鼎力相助，同舟共济才是。”
随即，刘季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务。
刘季让张逸带一批芒砀山壮士，替换掉原先看护县衙的秦吏护卫，牢牢掌控住这个权力中枢。
接着，刘季将一直护卫在自己身旁、身强力壮的樊哙叫了出来，拍着他的胳膊道：“樊老弟，辛苦你一趟，亲自护送三位老丈安全回家，务必周全。”
樊哙瓮声瓮气地应下。
安排好基本事务后，刘季目光转向那些跟随他一同入城的沛县子弟，以及那些刚刚放下武器加入的守城士卒。
刘季提高了声音，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诸位兄弟！
还请各位立刻分头行动，去通知城内各家各户的父老子弟，就说我刘季，今晚在县衙设宴，邀请城内所有人，无论老少，都一起来参加这场聚会，一起庆贺，好不好！”
“好！”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呐喊，气氛达到了顶点。
“今晚我们就和沛公一起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