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志怪:从偷师菩提讲道开始](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2/52908002/b_52908002.jpg)
第1章 飞颅鬼
夕阳西下,九牢山吞没晚霞。
狭长的山道上,姜然骑着老黄牛奔袭,身上衣物被疾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十五六岁的清俊模样,身着一身残破灰白褐衣,身形修长匀称。
背着药篓,腰间挂着一面圆形黄铜司南,胸口有血液渗出衣裳,时不时会回头张望。
似乎有什么恐怖的生灵在身后追逐。
座下黄牛近人高,头尾半丈有余,四蹄如风往前逃窜,脖子上挂着个没声响的铜铃。
“晦气!”
姜然念了一声。
他原在山中采药,偶遇一头唤作山君的虎妖举行夜宴,邀请一众山野精怪,以山民血肉为食。
姜然看不下去,便一群妖魔搏杀了起来。
刚撕下山君一爪,忽然就感觉背后一冷。
乍回头,就发现有颗女人脑袋趴在自己肩上。
那脑袋通体惨白,脑后生出双翅,身后裹挟一团几尺的灰雾。
不说话,死鱼般的白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一瞬间,姜然就感觉身体虚弱几分,头昏眼花。
强提着一口气,躲开女鬼,却被山君凶悍一爪划破胸口。
还好老牛及时赶到,带着姜然一路逃窜出了林子。
只不过一路上那女鬼追个不停,翅膀煽动,远远吊着。
“不能把这鬼东西带进村子,不然娘会有危险!”
姜然思忖,沉着道:“想办法把他带到鼋仙庙附近!”
村子周围没有寺庙道观,只有村头立着一座鼋(yuan)仙庙。
供奉的是一头百年老鼋,形如老龟,无壳,有种种神妙手段。
除了一年一届的鼋仙法会,平日里都是庙门紧锁,不会造成误伤。
打定主意,姜然骑着黄牛越过了青石村碑,朝着东边的鼋仙庙疾驰而去。
架牛往前冲了几里。
身后没了动静,出于谨慎,姜然架牛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
这才回头,见身后一片荒芜,并没有女鬼的身影。
“怎么样?三狗子。”
姜然对着腰间金灿灿的黄铜司南询问道。
这司南被姜然唤作三狗子,可是个宝物,能口吐人言。
能力有二。
其一为寻踪避险,方圆百丈的危机都逃不出其感知,还能追踪事物的气息。
其二,便是能映照仙人遗骸的往昔记忆。
这个世界妖魔多如牛毛,古老的牛鬼蛇神环伺大地。
若不是三狗子能探知危险,他也不敢一人进山。
但是九牢山中大药遍地,能加快修行。
风险与收获并存,姜然愿意冒险。
“我看看!”
黄铜司南回应了一句,竟然长出五官,伸出手脚,朝着周围感知起来。
片刻才回应道:“好像没追来!”
姜然这才送了口气,走到水沟旁,脱下衣物,刚要清洗一番伤口,就被水中倒影吸引——
自己肩膀之上,有两道淡淡手印若隐若现。
“鬼东西盯上我了?”
姜然思索片刻,舀了捧清水拍打在手印上,发现搓洗不掉,知晓应当是女鬼留下的印记。
只好先清洗山君爪子留下的伤口,疼的“嘶嘶”直抽冷气。
又从药篓取出几株羽状叶子,紫红花儿的草药。
五指用力撮动草药,待到汁水顺着指缝渗出,缓缓将草药均匀涂抹在爪痕上。
不到片刻,爪痕便停止出血,甚至有着缓缓愈合结痂的趋势。
“不愧是盛产宝药的九牢山,连这普通蓟草都有这般功效。”
姜然暗暗赞叹,用红色汁液抹了抹脸颊嘴唇,又塞片杜仲树皮进嘴咀嚼。
暖流下肚,水面倒影中,自己脸上染上几分红润,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衣服在水中浣了几下,拧干之后套在身上,对着黄牛与司南喊一声:“老黄、三狗子,该回去了,不然娘该担心了。”
随后翻身上牛,借着天光朝着远处的村落走去。
老鼋村家家生活富裕,东边村子房屋鳞次栉比,天蒙蒙灰便已悬灯挂彩。
只不过姜然的家在村西头。
那里残垣断壁一片,几座破败小院围着一方深坑而建。
将牛下鞍送回牛棚,推开有些腐朽的木门,姜然朝内喊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是然儿回来了啊,饿坏了吧!灶台熬了赤豆粥,你先吃!”
院内传来温婉的声音传来,还有不间断的低语。
听到声音,三狗子化作流光飞进姜然眉心,消失不见。
“不急,等娘一起。”
姜然应声,带上院门,背着药篓进了院角的小药房。
推开门,药香四逸,整齐的药架上摆放了满满当当的药材。
将采摘的药材分门别类归纳放进,露出筐底一只脸盆大小的虎爪。
听着耳边的脚步声,转身就见门外站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手提装着衣物的竹篮。
她身形消瘦,着一身素白衣裙,面容姣好,可惜脸色有些发白,但是温婉的气质遮掩不住。
看着忙活的姜然,妇人开口:“然儿,赶明儿将缝补好的衣裳送还村长家。”
声音温婉柔和,如春风拂面。
“好,我明早去送!”
姜然应下,将药篓藏到一旁药架后,搭配了几株固本培元的草药道:“娘,咱家也不愁吃穿用度,不用太操劳。”
“我知道你有本事,小小年纪便踏入修炼之途了。”
姜母靠近几步,鼻子轻嗅了嗅,眸光从姜然伤口上一闪而过,语气带着惆怅:
“可是你也知道村里的禁忌,莫进九牢,莫入桃江,那九牢山的凶险你比谁都清楚,猛虎食人,山精作怪,你那死鬼老爹当年就是进山...”
说到这里,姜母幽幽叹息,似乎怕儿子步丈夫后尘。
“九牢山中大药多,对孩儿修行大有裨益,多余的草药送去沈家药铺,还能换些闲钱。”
姜然将几味药材入药壶煎制,煽风点火,不一会儿苦涩的味道飘了出来,他耐心解释:
“娘也知道这世道太乱,妖魔丛生,瘟灾并起,若是没点实力难以立足。”
姜然心底渴望变强,目的很简单——
自家能在这混乱世道活下去,免受妖魔精怪侵扰。
至于母亲所言禁忌他自然晓得,乃是老鼋村相传的九条禁忌之二。
原话是夜不入山,昼不下水。
只不过山中多精怪,水里妖魔多,村民进山下水丢了性命。
久而久之就越传越玄乎,把九牢山说成了魔窟。
“哎,我也知如此,前些日子听村长家的婶子讲,隔壁镇子的小荒村遭了灾,诡异得很,我记得你以前还去过,还带了只狗回来。”
姜母幽幽叹了口气,她知晓儿子心性,也知道对方存着变强保护自己的心,所以才冒险进山。
缓了缓,又接着说道:
“好在老鼋村有鼋仙庇护,还算太平,我知晓你的性子,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为娘闲着也是闲着,做些手头活,存钱帮你买些修行物件也是好的。”
“孩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娘您就放心吧!”
姜然宽慰,走进厨房揭开大锅盖,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米香四溢。
白米粥里面掺了些赤豆,是自己的最爱。
盛了两大海碗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又夹了一小碟腌的通黄的芥菜,晚饭就齐活了。
“要是你死鬼老爹还在就好了,他当年也有些本事,你们父子两联手也好有个照应。”
姜母摇了摇头,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姜然道:“衣服都破了,晚些换洗下来晚些让我缝补一番。”
“晓得了娘,先吃饭吧。”
姜然岔开话题,端起自己那碗便吸溜的起来。
几年前,他觉醒胎中之谜后,并没有此世的记忆,脑海中只剩几个片段。
连前世的记忆都逐渐模糊,只知曾经生活在一座繁华的蓝色星球上,读过不少书。
温粥顺着食道淌进胃袋,洗去了疲惫,让姜然的心灵出奇的宁静。
四月微风拂过石桌旁的大桃树,落英缤纷。
姜然一口粥就着一口咸菜,吃的津津有味。
姜母似有心事,只吃了几口便起身进了堂屋。
待到姜然收拾完锅碗瓢盆,夜已经深了。
喝完了药,感觉虚弱的身体逐渐好转起来,就是肩膀两侧有些阴寒。
一轮金色圆月高悬,他面朝院子坐在门槛上,旁边是半摞稻草。
闲暇之余,开始编织草绳。
几根稻草在他手中曲折、翻转、纠缠,宛如自己的两世人生。
草绳用途很多,除了捆药材,平日来也捆些草料备着。
毕竟家里养了三头牲口,一头牛,一头三狗子,还有一头野猪。
想到三狗子,姜然不断在心底呼唤,却没有回音。
一人一狗可以心神传音,平时都这般联系。
但是自从回到家中,三狗子完全沉寂了下去。
夜里寂静无声,甚至连虫鸣都没有。
身后是昏暗的堂屋,空空荡荡,朱红香案供奉面通黄的镜子,白骨编织的镜框,边角残缺。
姜母不知何时换了一袭红衣,她背身而坐,手拢长发,坐在香案前对镜梳妆,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细密的头发在金色月光下洒落,于空中悬浮的尘埃中乱撞,宛如蚊蝇。
姜然没当回事,每月十四母亲便会这般打扮,他已经习以为常。
忽然。
咚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急促而短暂。
突然的敲门上引起了姜然的注意。
他豁然起身,身躯紧绷,目光警惕。
过了片刻。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
回声缓缓升高,已经快接近门头。
就像有什么事物,在顺着门向上攀爬。
“谁啊!”
堂屋内传来姜母的询问,语气有些冰冷。
她本就心情欠佳,大半夜门被人这么敲,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没事,娘你先别出来。”
姜然回应,目光紧盯院门。
“谁啊!”
堂屋内传来姜母又响起,语气更冷了几分。
姜然没回应,浑身肌肉紧绷,死死盯着院门方向。
院门之上,一颗头颅宛如白皮灯笼高挂,脑后翅膀煽动。
赫然是一头人头女鬼。
人头高悬,身后灰雾浓郁,静静盯着姜然,透露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她裂开嘴,森然一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