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受命
--四年后--
“从此后，你便是慕芸烟，慕将军府中四小姐，受皇命嫁入宁康王府。”
“十九的任务是什么？”
“取宁康王手中先皇密旨，然后，杀！”
“诺。”
两颗晶莹剔透的玉石，在墨白手中来回打着旋儿，时时发出轻轻摩擦声响。墨白一袭白衣，背对身后的女子。两人一冷一清，机械的交谈，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女子双眸明亮，眼神却十分空洞，接了任务，正打算退下。
“十九。”墨白突然开口。女子身形一顿，低声道：“阁主请吩咐。”
墨白缓缓转过身，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子，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做完这个任务，我还你自由。”
女子突然忍不住一笑，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双眸之中，还是没有一丝温度。
“阁主还有吩咐，直说便好，十九不需要这些许诺。”
杀手是没有未来的，离开了这里，还能有命活着么？
十九不信。
墨白不是会轻易许诺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这样的诺言，显然不足以影响十九。
墨白一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周身的气压猛然下降，仿佛让空气都为之凝固了。如果是旁人，一定会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可十九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方才，心跳的频率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慕白眼中是深深的探究，“我看不透你十九，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你从哪儿来？”
“十九就是十九！四年前，十九从何而来，阁主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么？”
墨白有些生气，虽然面上不显，可他发白的指骨，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玉石，好似随时要将手中之物捏成齑粉。
十九恍若未闻，告退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暗夜！”墨白咬牙切齿的念出一个名字。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几乎是凭空出现，恭敬道：“阁主。”
墨白双眸的温度变的极寒，语气却仍是淡淡的：“按照规矩，去执行吧。”
暗夜的身子不自然的一顿，不过立即拱了拱身子领命：“诺。”
--药阁--
一位长者在悉心照料自己的药草，通明的温室之中，浓郁的药香，让人心旷神怡。
十九出了主厅，一路回到了药阁。在这天机阁中，其实，真正教导自己的只有药阁这位长者。
长者听到细微的声响，并未回身便知道十九归来。手中摆弄的活计未停，语气平常道：“回来了。”
“是。”十九恭敬回道。唯独在此，她才收回起自己所有的戒备。
“什么时候出发？”长者边说，边指了指一旁的花盆，一株绝品美艳的花朵绽放。此花名为幽冥，每日只能晒一炷香的时间。虽然美艳，却是个至毒之物。
十九意会，将花抬进了暗室。长者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跟进屋中。
“明日出发。下月初八入府。”看到长者端坐在茶案之旁。将手擦拭干净的十九，端坐其对面。一边泡茶，一边回道。
“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长者接过刚泡好的一杯茶，轻嗅而过，茶香扑鼻。
十九不再说话，纤柔白皙的手，熟练的为自己泡了一杯，慢慢酌饮。
长者看了眼十九，二八年华的女子，却老练的如同老叟一般。万事都看的极淡，不由便想起了当年初见她的情景……
四年前，十九被带进私星房，周身是伤的送到了他的药阁，骨头断了，都没有吭一声。于是，他便出口讨要了十九，做了他的弟子。
“有人来了。”一老一少端坐喝茶，细碎的声音，未曾逃过十九的耳中。
“见过何老。”很快，暗夜出现在了两人身侧，屈身恭敬的向老者行礼。
“罢了，我去看看我的药草。”何老自然清楚，做任务之前，任何杀手，都要服下‘念阁丹’。以免杀手有旁的心思。是牵制，亦是威胁。何老起身，长叹一声，谁也弄不懂，这声长叹，包含了几重意思。
“放下吧。”十九继续为自己填茶。头也不抬道。
“阁主的意思，此次要服下两枚。”暗夜交出两个小巧药盒，一红一黑。
“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在天机阁中，十九只尊重何老一人，即便墨白是阁主，十九也未曾放在眼中。
“一颗是绝情丹。”暗夜直言道。此次十九受命，嫁给宁康王，服下绝情丹，也是以防万一，毕竟，女子都是感性的。若是动了情，就会坏了很多事。
“绝情丹？”十九冷哼一声，他也真是看得起自己。
随后，想也不想，取出了两枚丹药，放进嘴中咀嚼起来。苦涩的味道，刺激着神经。一杯清茶下肚。温热了整个身体。
“阁主这些年也是极宠你的，如此做，也是形势所迫。”暗夜看着女子冷漠模样。忍不住多开口说了一句。
暗夜同十九就是同一批留下的孩子。训练期间，十九很是照顾别的孩子，久而久之，他们都比较尊重十九。
暗夜知道，十九内心，并不是那么冷漠无情。
“何为宠？豺狼披着羊皮，就是好人了吗？”
十九目视前方，反问道。
暗夜一顿，不知该如何反驳。
“暗夜，你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了。在天机阁中，你能拥有的只有你自己的命。其他的，都不要奢望。懂吗？”
十九来自于一个冷漠的世界，成为了一个冷漠的杀人机器。自然不相信世间有爱，有的不过就是权力和欲望。
这些道理，她前世就看穿了。墨白对他好，不过觉得她很特别而已。而往往特别之人，越有特别的价值。
那种宠，并不是宠，而是好奇的窥探。
“阁中会安排一个帮手给你。每月十五，我也会去看你的。”
暗夜不知该如何反驳十九，留下了这句话，便退出了药阁。
十九终于抬头看了看那少年的背影。挺拔的身姿，逐渐消失于十九的眼中。
“与暗影相比，暗夜还是太稚嫩了。”何老是时出现，平白说了这么一句。
半年前，安排暗影去边疆监探左将军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如同一颗流星般，陨落消失。于是，暗夜便顶了上来。
十九淡然道：“死士而已，旁的又有什么干系？”
她也不过就是死士而已，终有一天，也会消失，甚至掀不起半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