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胜负
一个江湖打扮的年轻男子叹道：“他们这是要决斗吗？挑的这地方可真帅气得紧啊，此时倒是不便上去打搅，回头不如你我也上去耍上几耍。”
旁边几人纷纷应和。
却听一人冷冷道：“诸位在江湖中行走，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是想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屋顶，能够上去已算不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若是一不留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丢的人可不小。”
众人抬头望去，闪闪生光的楼脊，仿佛矗立在云端。主楼旁又有两个副楼，更显得风云楼气象庄严。
楼顶之上。
左冷禅忽然道：“你来了。”
任我行缓缓道：“我来了。”
“你不该来。”
“我已经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仿佛泥塑木雕的两人，对峙着，那月光却愈发亮了。
“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左冷禅最终打破沉默。
“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左冷禅扬起手中剑，冷冷道：“此剑乃历代嵩山掌门所佩，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任我行道：“好剑！”
左冷禅道：“确实好剑！”
任我行也扬起右手，道：“此掌乃我神教绝学所依，掌长六寸三分，劲重九百九十六斤。”
左冷禅道：“好掌！”
任我行道：“本是好掌！”
左冷禅忽然动了。
只见他剑式凌厉，挺剑向任我行当胸攻来，刺到他胸口尚有尺许，便已缩转，一斜身，长剑圈转，向他左肩削落。
岳不群瞧得分明，这一剑正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清隽而古朴。
任我行右掌一翻，将这一剑拍至一旁，
左冷禅长剑回转，又是一招“叠翠浮青”使了出来，剑光闪烁，分出几道剑影，疾向任我行刺去。
任我行不动声色，身形一转，避开这凌厉剑招，右掌收回时一带，左掌拍出。
左冷禅又将“玉井天池”、“万岳朝宗”等嵩山派的一十七路剑招，一一施展出，但见招招狠辣，姿势却又皆自堂皇。
任我行面无表情，也将掌法施展开来，内力汹涌，掌风呼啸，与左冷禅的剑招不断碰撞。
一时间，剑气掌风四溢，周遭众人皆感呼吸困难，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左冷禅剑法愈使愈快，招式愈发精妙，一十七路剑法堪堪使完，却见任我行依旧应对自如，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
心中渐渐焦急，额上微微见汗，剑招虽猛，却始终难以攻破任我行防守。
忽然听得左冷禅清啸一声，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闪过，竟比月光还要隐隐亮上几分。
又听“嚓”的一声，岳不群定睛一看，只见一柄长剑插在任我行身后，直没至柄，剑穗兀自轻轻晃动。
任我行见到那抹亮光，心中便暗道不好，忙侧身向左侧跃出。
只觉胸前一凉，低头看去，衣服已被划了好长一道口子，一条血淋淋的伤口自左腹斜斜指往右肩。
心中一时惊怒交集，若非他见机得快，只怕此时已然开膛破肚。
左冷禅趁机揉身而上，双掌一上一下，齐齐向任我行拍出。
任我行怒喝一声，双掌迎上，“砰”的一声巨响，二人各自后退数步。
左冷禅只觉气血翻涌，双臂酸麻，任我行亦是脸色微白，心中暗惊左冷禅掌力之强。
这一下，左冷禅却是吃了些暗亏。原本他趁任我行受伤分神，将大嵩阳掌使了个十成十的力道，本该攻他个出其不意。
但临到两掌相交，他忽然又想，若是任我行使出“吸星大法”，岂不糟糕，于是又收回了几分力道，见势不对，也好一沾即走。
却不料任我行并未使出“吸星大法”，此消彼长之下，竟未能一击建功。
想起岳不群此前关于“吸星大法”隐患的说法，左冷禅心中一时懊悔不已，暗恨自己太过谨慎，错失良机。
不过此时容不得半分犹豫，当下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提起内力，再次扑向任我行。
任我行方才大意之下，险些落败，此时也收起轻视之心，生出几分怒意来，全神贯注应对。
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砰砰砰三掌，带着浑厚的内力，向左冷禅劈出。
左冷禅忽掌忽拳，忽指忽爪，片刻已换了十来种招数。
但任我行含恨出手之下，一时攻势凌厉，掌掌内力鼓荡，左冷禅给他陡然一轮急攻，一时只能勉力防御。
他方才那一剑，虽是急智，却也使尽了平生之力，否则以任我行的武功见识，如何能躲不开那一剑？
左冷禅背对费彬，缓缓出掌，将任我行的拳脚一一挡开。
费彬却暗自焦急，师兄虽一时无虞，却一步步慢慢向他这个方向退来，似乎渐渐落入下风。
突听一声闷响，左冷禅身形一晃，却是被任我行击在了胸口，向后退出了几步。
几招过去，左冷禅又退出几步。
眼见任我行又是两掌拍来，左冷禅已然离屋檐边缘不远，这一掌若是接不住，或者便是自楼顶跌落，或者便是被任我行制住，几无其他可能。
众人皆屏气凝神，皆注视着场中决战。
费彬再也忍受不住，与丁勉对视一眼，便要齐齐跃出，抢至左冷禅身后，去扶了他。
不料左冷禅忽然大喝一声，奋力提起内力，将剩余的内力使出了个十成十，向前推去。
双掌相交，只听“砰”地一声，两人身形忽然静止不动。
费彬与丁勉赶忙止住身形，一时间，风云楼顶鸦雀无声，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过得片刻，任我行忽然脸色骤变，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左冷禅见状面色一喜，死死撑住，双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汗珠滚滚而下。
四名魔教长老豁然向前一步，全神戒备。
岳不群心中却是一松，见此种情形，左冷禅取胜当是无忧。
那四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似在犹豫是否出手相助。
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只听左冷禅大喝一声，再次发力，任我行闷哼一声，口中再次吐出鲜血，向后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