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武林神话
一刻钟后。
“什么？你要再考一次？”
静室的幕帘后面，辛公平看着去而复返的陶眠，只想一拂尘把他扫地出门。
可一想到这小子日后很有可能去药山当杂役，还是手掌一竖，道骨仙风地问道：
“所为何故啊？”
陶眠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食指伸了出来，指尖升起一缕纯净的灰色气焰！
“你这是……”
辛公平瞬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如果仅仅是上品真气，他还不至于这么大反应，但这小子是实打实的下下等根器，想在半年里修到这一步，可比登天还难！
还有，他的真气不是五行调和之属么？修到上品境界后，理应是白玉色泽，怎么会变成浑浊的灰色？
难道我看走眼了？
“道师，能为我修改评定了么？”
陶眠一声询问，把辛公平瞬间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呃……好吧，道功牌给我，我这就为你改过。”
……
许久过后。
辛公平站在静室的窗户一侧，掀开竹帘的一条小缝，打望着后方的演武坪。
更准确的说，是打望着前往武经楼的陶眠。
“纵观历代道考，真正能杀出重围，问鼎道榜之人，要么是一骑绝尘，有横推当世之姿！要么是蓄势蛰伏，呈一鸣冲霄之势！
尤其是这第二种，那些惊才绝艳之辈大多沾染了自家老祖的习气，一个比一个藏得深！
难不成，这小子也是个老阴逼？”
辛公平拂尘一扫，顿时又撇了撇嘴：
“可不对啊，他总不能半年前就搁我这演了吧？还有那下下等的根器，也做不得假。”
“再看看吧，这回绝不能再押错宝了。”
……
“甲下！我勒个娘嘞！！！”
演武坪的石子路上，陆正安抱着道功牌，眼睛都看直了:
“眠子，你修炼出了上品真气？”
陶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里人多嘴杂，赶紧走吧。”
陆正安顿时凑了过来，低声道：
“听说入了甲等，至少有100个道功点！”
“我也不清楚，一会查查看就知道了。”
陆正安摸着下巴，一脸正色道：
“这样，咱们一会不去宝食斋了，这些道功点你都好好攒着。
你也知道，食补，药浴，吞丹，这是养气期道徒的入门三件宝！
不过嘛，宝食斋那边用的都是圈养的兽禽，这食补的效果可远远比不上药浴和吞丹！
你这100个道功点要是再攒一攒，就能去药庐那边换一颗还真丹了，听说这玩意是云琅道院的独门妙药，能滋补根器，对你来说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还能滋补根器？”
“是啊，既然你都走到这步了，那道功点一个也不能浪费！
你当初劝我参考时不是说过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那边还攒了12个道功点，凑在一起，怎么也要争一争道考的十甲之位！”
这一刻，陆正安简直比陶眠还要上心，就像看着好大儿赴考的老妈子，突然又敲了敲自己脑袋：
“对了！
一会选什么武功，咱们也得好好合计下！
道考二巡，肯定是要干架的！”
……
二人一路掰扯，没多久就到了武经楼下。
“快去吧！”
陆正安挥了挥手：
“我身边那些道徒，谁也没去过十三层！
堪称武林神话的绝学是个什么鸟样，谁也不知道，没准刚才的分析全是狗屎！
只能靠你自己见机行事了！”
“好嘞，在这等我啊！”
陶眠走了几步，又回头补充了一句：
“今晚先把修行搁在一边，咱们勾栏听曲，消遣世虑！”
说完，这才迎着守楼仆童那鄙夷的目光，大大咧咧走进了武经楼里。
“哼，都到了经楼门前，还想着勾栏之事，真是粗鄙龌龊！”
那仆童看着陶眠进了经楼，又看了看一脸穷酸的陆正安，最后摇了摇头，叹道：
“唉，离钩三尺，子何不道？”
“可悲！”
“可悲啊！！！”
……
武经楼一层。
“嗯？甲下？”
守阁的老道师眼皮一抬，完全没想到还能在今天看到一个甲等评定的道徒。
“童儿，进来。”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隙，先前那位歪眉斜眼的守楼仆童，顿时来到老道师跟前。
“你道兄今日告假不在，就由你带他去十三楼吧。”
“弟子遵命。”
那仆童直到转过身去，才突然身子一怔，赶紧又问了一遍：
“道师，你说让弟子领他去……十三楼？”
老道师本在翻阅经书，突然低着头眼皮一翻：
“有什么问题么？”
“呃……没有。”
说完，仆童便一脸尴尬地走到陶眠身边，也不敢直视，只是匆忙地在前引路：
“这位道兄，请随我来。”
陶眠大步走去，一笑置之。
云琅道院的仆童，其实也属于干杂役的记名弟子。
不同的是，这些位置能经常在道师面前混个脸熟，能多多少少获得一些好处，算是杂役中最紧俏的职缺。
就像眼前这小道童，很大可能是谷穗城里的富家子弟出生，被父母早早安排了进来，日后早晚也是要参加道考的。
所以嘛，小家伙自然是心高气傲。
这些门门道道，陶眠早在争抢道考名额之前，就已经打听得门清了。
“道兄，先前是子清眼拙，冒犯了师兄。”
“不妨事。”
陶眠顺着楼梯往上，每一层都会东瞅瞅西看看。
那名叫子清的仆童见陶眠的随性不似作伪，便也不再拘谨，开始当好引路仆童，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秘辛，给陶眠一一科普起来。
“道兄也是赶上了好时候！
听老道师说，这十三层的传奇武学，原本收罗在云琅祖庭的经藏城里，那地方，便是第九道院的内门道兄，也是万难进去的。
不过嘛，就在两个月前，经藏城那边扫库修书，发现这些武学典籍根本入不了上峰道兄的法眼，一些古籍画卷甚至因为弃置太久，生了虫虱和霉斑。
所以啊，这些传奇武学才被转移到了第九道院，收藏在武经楼里，让咱们好生打理。”
陶眠一脸沉吟的样子：
“我说嘛，既然有武林神话留下的传奇武学，外边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二人一路闲聊，没一会这十三层便到了。
“道兄，子清只能送你到这了。
十三层的典籍表面，都覆盖有显法毫光，你只有一次触碰典籍的机会，摘取你心怡的武学。”
说到这，仆童又凑近一步，卖了个好：
“道兄，我曾听老道师说，那些遭了虫蠹的残籍中，有一本剑道绝学非常了得，你可多留些心眼。”
“多谢子清提点。”
陶眠拱手一礼，然后便径直离开了楼道。
十三层的经室内，只有寥寥数十个小桩台陈列着，不像楼下那些浩如烟海的经架，到处堆放得满满当当。
迎面而来的木架上，一本泛黄的青皮书册，流转着淡淡毫光。
旁边还悬挂着新制的竹简，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山海碧波功》。”
“通宝三十二年，南梁国宿老伍显仁遭三位大宗师围杀，重伤败走云涯岛。
而后野居二十载，观碧海惊涛，得悟此功。”
陶眠一路细看过去，每一份武学的竹简都认真读完。
“《太素分光剑》。”
“天元八十三年，显国太后赫连宣与九大高手决战皇城甲子碑林，剑毙五人，碎七十二块碑碣，最终力竭自刎，太素分光之名，自此名传天下。”
“《五蠹六虱掌》。”
……
陶眠向来一读书就容易入了迷，也不知过去多久，忽听那名叫子清的仆童在外面催促了一声。
“道兄，一会咱们还要拿着典籍去老道师那里登册，咱们最好还是别让他老人家久等。”
陶眠应和一声后，只能抓大放小，视线一路扫过，最后走到了阁楼的最里边。
这里摆放的都是一些残籍，他想找一找子清先前提到的剑道绝学。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
“咦？”
恍惚间，陶眠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墙角处悬挂的一副古画。
那古画明显是被焚烧过，下半边落款题字的部分已经没有了，而上半边……
画着一座屹立在云霄上的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