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涅印【融合】
钟无弦扛起集装箱，发动虚空穿梭闪烁到远处，猛地投下。
电弧在江面上炸开，将黑夜照耀得亮如白昼。
大片诱食剂被水流卷起，将偌大的江面染成带着荧光的蓝色。
鲛人立刻调转了方向，寻着那股气味追去，船上的压力立刻骤减。
钟无弦如法炮制，赶忙托起另外几个集装箱投入河道中。
减缓了重量之后，轮船的新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复制虚空穿梭剩余持续时间3……2……1】
敢在时间结束之前，钟无弦回到了船上。
同时开启数枚刻印，在加上长时间的战斗，他此时已经精疲力竭。
而船上的集装箱还剩下最后一个。
“大家一起帮忙，把这个诱食剂推下去。”
赵旻铖吆喝了一声，带着船员们冲过来一齐发力。
林夕颜也释放出乐佩魔发将其紧紧缠住，然后往船身一侧拖拽。
由于集装箱重量过重，船在沿着下坡的河道游动时，船身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倾斜。
船员们脚下一阵不稳，失去了重心，在摇曳的船身上晃荡。
舱内的床架和衣柜，还有饥民们都开始打滚。
而船体下方，仍有大片的鲛人没有离去，它们还在试图登船。
林夕颜射出魔发钉在甲板上稳住身形，用霰弹枪将爬上来的鲛人击退。
“船身能够稳住吗？”
“这样下去会翻的!”
赵旻铖涨红了脸，声音喑哑。
此时船舱的底层，海生融化的身躯与船身融合在了一起，就像扎入泥土中的庞大植物根系。
那些魔力回路有规律地跳动着，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不只是魔气回路，海生的骨骼、血肉、血管也遍布了整个船舱。
将偌大的船舱变得像是一个被肉包裹着的巨大的茧。
舱壁上甚至能看到蠕动着的青筋和血管。
他的血肉充当着水下沉船金属残骸与破损船身的粘合剂，骨骼则与龙骨融合在了一起。
这艘船仿佛有了生命，变成了一只巨兽的体内。
海生感知着船身的倾斜度，缓缓闭上眼。
即将侧翻的船只竟然诡异地不再晃动，像是凝固在了湍急的江水中。
但楚青铭能看到他的上半身都在颤抖。
这艘船太大了，与它融合之后，对他造成的负担也极大。
“【融合】，B阶的生命类刻印。”
“能让自身与外物融合，使其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自由操纵。”
楚青铭在资料库里看过有关于这个涅印的资料。
海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维持着眼前的姿态。
舱内其他的船员看着海生变成了这般恐怖的模样，眼里满是惊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满身血污的楚青铭，还有肉体疯狂生长的海生。
此时在他们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走!”
船员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船舱底部，像是远离了魔窟。
“一!二!”
在赵旻铖的带领下，众人齐齐发力，终于将最后的集装箱推入了水中。
诱食剂入水之时，溅起数米高的浪花，鲛人们一拥而上。
也就是这时，船身终于恢复了平衡。
钟无弦腾出手来换弹，和林夕颜一起清扫最后残余的几只鲛人。
远离那段充满暗礁的危险河道之后，前方的江面便豁然开朗。
两侧的峡谷不再逼仄，清风扫清大雾，明月从江面的潮水中升起。
“终于可以歇会了。”
钟无弦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开始给空掉的弹巢装弹。
审判之刻lv4(645/800）
审判之刻累计的经验再一次迎来暴涨。
由于其中有不少是用钢羽击杀的缘故，所以节省了不少弹药。
补给品中的圣银子弹只消耗了四十发。
“他妈的，这个月的补给才刚到，就花了一半的弹药。”
林夕颜看着消耗的子弹，心疼得不行。
霰弹枪用起来确实是爽，但是那爆炎弹造价太高了。
江面上作战，面对鲛人群，近身战并不适合。
她也不像钟无弦那样有太多攻击异能，所以很依赖枪械。
“喂!老头，你得赔偿我们的弹药费!”
林夕颜回眸望向赵旻铖，语气很不客气。
“这次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得救。”
“你们放心，这些年我跑船攒了一些积蓄，应该可以弥补你们的损失。”
赵旻铖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原本就打算攒够了度过余生的钱就去岸上寻个僻静的地方了却残生的。
但离开了这艘船，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每次出来拼死拼活，挣点钱真难。”
“打这些野外的妖魔有个屁用，杀了它们，官方也不会给钱。”
林夕颜一边检查着枪械的零件排查故障，一边骂骂咧咧。
只有官方发布的狩魔委托和城内的妖魔讨伐是有奖金的，城外的猎魔行动并不会有报酬。
“习惯就好，我之前在六号基地里也杀了不少妖魔，还给官方打过举报电话。”
“也只有一句口头上的感谢，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
钟无弦倒是看得很开。
他能从909号公交车上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他乘客死在荒野上，连收尸的人都没有，官方也没有精力穿过重重魔气去处理。
“六号基地里面，你杀了不少妖魔，其实是有奖金的。”
“不过你隐瞒了自己是觉醒者的事，所以官方不知情，奖金就发到了我和青铭的账户上。”
林夕颜狡黠一笑。
“所以那笔钱有我的一份吧？”
“那你得请我吃一顿饭。”
钟无弦淡淡笑着，装配上暴食者和恶魔契约，开始吞噬船上的鲛人刻印。
此前的战斗节奏过于紧凑，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搜集刻印。
大多数鲛人的尸体都沉到了江底，他也没办法搜集。
但即便如此，他的收获也异常惊人。
“这个鲛人的涅印有什么作用？”
“可以附魔吗？”
林夕颜好奇地问。
在知道钟无弦可以吸收刻印并附魔之后，弹药的那点花销就立刻被她抛到了脑后。
【巨舌鞭笞(白）:用伸缩自如的灵巧舌头攻击敌人。对鲛人而言，舌头在交配和求偶中有重要作用。】
看到这个刻印效果的瞬间，钟无弦呆了片刻。
这个，很难不让人想歪啊。
“可以把舌头变长。嗯……也许可以提升舌吻的技术。”
“你要试一下吗？”
钟无弦看向林夕颜，挑了挑眉。
林夕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浮现出一片红晕，目光躲闪着避开他的视线。
“下头!”
“我哪里下头了？”
钟无弦哭笑不得。
“你肯定是在想涩涩的东西!”
林夕颜一脸认真地道。
“你要是没有想到涩涩的东西，怎么会知道我也在想涩涩的东西呢？”
钟无弦反问道。
“你再说一句？”
林夕颜顿时气得直跺脚，狠狠瞪了他一眼。
钟无弦立刻识趣地闭嘴，把江鲛的刻印全部出售给了商店，获得的灵视迎来了一波丰收。
当前灵视:69
当前生命:75
目前7级商店需要灵视:64
钟无弦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升级按钮。
商店已成功升到7级，当前40％概率出现白色刻印，25％概率出现蓝色刻印，15％概率出现紫色刻印，10％概率出现红色刻印，9％概率出现无色刻印，1％概率出现金色刻印。
当前灵视:5
当前生命:75
升到8级商店需要灵视:128
出现金色刻印的概率依然渺茫，但红色刻印的概率从5％提高到了10％，这让钟无弦倍感欣慰。
当前的生命值兑换成灵视之后，应该能刷出不少强力刻印。
届时，他的实力还会更进一步。
“青铭那家伙怎么还没有上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林夕颜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朝着船舱下层走去，钟无弦也紧跟在后面。
“赵旻铖出航这些年一直安然无恙，都是因为你在暗中保护？”
楚青铭看着海生现在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这艘常年游走在死亡航线上的船为什么一直没有沉。
鲛人肯定不止一次攻击过这艘船，但每次都被海生悄悄化解了。
【融合】赋予了他强大的自愈和再生能力。
当他把自己的血肉和这艘船融合在一起的时候。
鲛人不论如何啃食，都不会凿穿这艘船。
因为他的血肉会迅速将受损的地方修复。
但他这样做，鲛人的啃食会给他的肉体带来巨大的痛苦。
它们的每一口，都是咬在他的肉上。
那种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怪物一口口啃食的痛楚，简直难以想象。
“是。”
海声低着头，很小声地说。
“你爷爷知道吗？”
“不知道，我不想让爷爷看到我变成怪物的样子。”
海生轻轻摇头，额前的头发半掩着那张满是灼痕的脸。
“我的脸已经很吓人了，爷爷不嫌弃我，我很感激。”
“如果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他眼底浮现出一抹迷惘。
世人都讨厌怪物，唾弃怪物。
更何况是他这样丑陋的怪物。
海生不喜欢上岸，他觉得这个阴暗的船舱就是自己的宿命。
他会一辈子待在船上漂流，直到死亡的那天靠岸。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海生赶紧捂住了脸，蜷缩进了角落的阴影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恶心!”
林夕颜看着船舱内的肉壁还有蠕动的血管，一脸震惊。
钟无弦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得不轻。
“咳!咳!”
楚青铭轻轻咳了咳，用眼神给了两人一个暗示。
林夕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海生蜷缩的身影，顿时意会。
“哇!这难道是涅印【融合】？这也太酷了吧!”
船舱内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两秒，任谁都看得出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钟无弦见楚青铭满身血污，声音关切。
“事态紧急，只好动用了一个比较危险的秘法。”
楚青铭虚弱地笑了笑。
钟无弦见他状况不对劲，当即开启通透世界。
在他的感官中，楚青铭体内的魔力回路支离破碎，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此刻那些碎成了很多段的魔力回路正在缓缓聚合，并生长出更多的枝干。
“你的魔力回路，怎么会碎成这样？”
“没事啦，涅印没事就是小问题。”
楚青铭一屁股坐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秘法，你成功了？”
林夕颜似乎想到了什么，秀眉微蹙。
“嗯，虽然挺痛的，但好歹是做到了。”
林夕颜脸上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
“你疯了吗？”
林夕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为了报仇必须付出的代价啊。”
“我一定要杀了手术刀，给老师报仇。”
“如果我不能适应这种魔力回路寸寸崩裂的痛苦，就扛不住他的魔术戏法。”
楚青铭眼神无比坚定。
魔术戏法能在他的魔气回路上割上数千刀，相当于从内往外凌迟一遍。
一般觉醒者会疼得休克，失去所有抵抗能力。
楚青铭在得知这个原理后，就突发奇想。
如果我能够适应这种痛苦会怎么样？
于是他开始一点点地切割自己的魔力回路。
这个过程的痛苦难以想象，相当于把神经搅碎。
但很快，楚青铭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那就是他体内被切断后的魔力回路竟然可以像蚯蚓一样分裂生长。
生长过后的魔气回路会变得更加坚韧强大，可以容纳更多的魔气。
只要一直重复下去，他就会迅速成长为一个可怕的怪物。
于是楚青铭开始频繁切割体内的魔气回路。
起初只是很小一部分，然后逐渐扩大范围，最后遍布全身。
他全身的魔力回路断裂过数次，没有一处是没有受过伤的。
生长过后变得坚韧的魔气回路，再次切割的难度也会逐渐加大，他承受的痛苦也会呈指数上升。
但楚青铭一直没有放弃这种残酷的修行方式。
凭借这种向死而生的韧性和决心，他终于领域了属于他自己的秘法【荆棘王座】。
这也是他进步神速，很快就掌握了领域雏形的原因。
“真不知道该怎样说你。”
林夕颜叹了叹气，从兜里翻出来一瓶疗伤药扔了过去。
“谢啦！”
楚青铭嘿嘿一笑，直接拧开一饮而尽。
“那他呢？”
林夕颜转而看向海生。
“他现在和船融为了一个整体，有他在，这艘船就不会沉。”
“我们出去吧，让他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
“海生不想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楚青铭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林夕颜和钟无弦也跟着一起离开。
离开底舱之前，楚青铭停了下来。
“海生，你不是怪物。”
“是人还是怪物，别人的看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认知，你觉得自己是人，那你就是。”
说完，他就关上了门。
甲板上，赵旻铖眺望着远处的江面，夜风吹开他苍白的头发。
鲛人的血污已经打扫干净，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久久无法散去。
“关于【白细胞】计划的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钟无弦三人走了过来。
“既然已经答应过你们，那我就不会食言。”
赵旻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