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联邦舰队
晨光刺破云层，联邦舰队的灰白轮廓在浪涛中浮现。
郭大磊站在船舷边，海风裹挟着柴油味灌入鼻腔。
他望着逐渐靠近的钢铁巨舰，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船长，联邦打捞队发信号了！”
大副李强快步走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让我们在C区泊位停靠。”
郭大磊僵硬地点点头，视线扫过甲板。
船员们正忙着整理所剩无几的货箱，郭瑞蹲在冷冻舱旁擦拭血迹，少年脖颈处光滑如新。
——那怪物给的“海蜜”效果远超想象。
“强子……”他忽然抓住大副的胳膊，“昨晚医务室的事……”
“我懂。”李强压低声音，余光瞥见舷窗上凝结的荧光黏液，“那东西还在船上？”
两人同时沉默。
晨光中，阿怪化作的不知名船员正倚着桅杆打盹，黑袍下摆垂落的触须在阴影里微微蠕动。
“主宰，人类舰队到了。”
阿怪的意识顺着灵魂链接传来波动，李宇正盘踞在四千米深的海沟中。
漆黑水体里漂浮着灯笼异形，它们鼓胀的腹部泛着幽蓝，将海底花蜜的荧光过滤成柔和的金色。
这是大虎新开发出来的异形，能够减除“海底花蜜”的成瘾性，同时能够带上一点深海灯笼鱼的荧光，在原来灰蒙蒙的液体染上一层颇为绚丽的、宛如琉璃的色泽。
说回来，这种异形的产生还颇为意外。
原本大虎就知晓主宰弄出来的这种“海底花蜜”原质带有一定的成瘾性，并且想尽办法想要去除，但始终没有找到方法。
一次意外，亲卫异形离开监守岗位一段时间后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负责的“海底花蜜”培育区域出现了几条奇异的灯笼鱼，并且还在光明正大的“偷吃”花蜜。
这亲卫异形一怒之下，直接将就近的一条灯笼鱼吞了下去，同时也将周围剩下的几条灯笼鱼抓了起来，准备带到“母皇”那里负荆请罪。
结果意外发现，吃了这种灯笼鱼后，这亲卫异形不再那么渴望海底花蜜了，换句话说，就是“成瘾性”得到了控制！
大虎迅速跟进这一发现，并进行尝试研究，最终改进得到了现在的、由深海灯笼鱼寄生得来的“灯笼鱼异形”。
灯笼鱼异形吞噬海底花蜜后，只需要在胃部反应10小时左右，再吐出来，就能保证在基本不损失效用的情况下，去除掉其成瘾性，同时还带有特殊的荧光色彩，彻底改头换面。
之后，再经过阿怪的提纯浓缩，就是最终的如同琉璃星光般的“海蜜Ⅰ型”药剂。
现在异形们大多也都用的这种最新药剂，能够对他们坚若钢铁的身体都能起到明显作用，不可谓不珍贵。
至于交到郭大磊手上的那些，都是经过10倍以上稀释的“轻量型”药剂。
“按你想的做。”
李宇的竖瞳扫过正在分食姥鲨残骸的异形群，血肉撕裂声在精神共鸣中格外清晰，“但记住——”
阿怪切断链接前听到后半句话：“别让人类发现我们的岛礁。”
黑袍下的触须愉悦地蜷缩起来。
他模仿人类伸懒腰的动作，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
当联邦舰队的登船梯架上来时，他已经变成满脸油污的老水手，工装裤口袋里藏着三管稀释海蜜。
…………
“姓名？”
“郭大磊，‘海鸥号’船长。”
狭小的舱室里，白炽灯管在郭大磊脸上投下冷光。
联邦军官的眼睛几乎钉到调查报告上：“你说遭遇了A级进化兽，还有一头疑似A级以上？“
“是变异姥鲨，体长超过三十米。”
“另一头不得而知，似乎是鳄鱼类的进化兽，很轻易地就战胜了那头姥鲨……”
郭大磊咽下唾沫，“这是我们的声呐记录......”
军官接过装有声呐记录的U盘：“根据《远洋遇险条例》，我们需要扣留渔船进行检测，以排除一切潜在危险。”
他指甲敲击着桌面，节奏与郭大磊的心跳重合，很快下达了命令：“将所有船员暂时转移到‘玄武号’医疗舰。”
审讯室铁门打开，郭大磊走了出来。
忽的，他瞥见走廊拐角的“轮机员”。
阿怪冲他眨眨眼，正常的人类眼睛突然在在帽檐阴影下分裂成十六个棱面。
郭大磊心里打了个寒颤，恐惧宛如潮水淹没而来。
他低下头，匆匆离开。
船上突兀多了这么个莫名奇妙的人，然而关键的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没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
他之前甚至看到过轮机长老陈和这怪物交谈甚欢。
改变记忆，还是什么未知的莫测手段？
郭大磊不得而知，也不敢多想。
……
夜晚，天空海洋全都陷入黑暗。
哪怕联邦的舰队，也只敢照亮附近小范围区域，也不敢将灯光照向远处，因为那会引来分外恐怖的存在。
“这就是人类的新玩具？”
深夜的医疗舰货舱里，阿怪用触须缠绕着微型无人机。
被他打晕的士兵瘫坐在角落，记忆正顺着神经突触流淌：联邦科学院、阿尔法级监测网、利维坦的活性鳞片......
阿怪的触手细胞融入这士兵的大脑，在不造成任何伤害的情况下，轻易的摄取了此人的记忆。
随后，他将触手抽出，下一刻黑袍突然鼓胀成肉膜，将整排货架吞入体内。
当警报声响起时，他已经变成舰长模样，大摇大摆走进核心数据库。
“权限确认，周中将。”
这是他白天时候，就已经采集到的高级军官数据。
机械女声响起瞬间，阿怪的触须伸入控制台，开始操作。
海量数据洪流般涌来，当看到“玛瑙海异常生物电信号”时，他兴奋得触须乱颤。
“原来那场雷暴的原因是这样……”
需要的一切信息都已经得到，加上已经触发警报，阿怪不再逗留，全身化作流动的血肉，很快便逃入了海中。
当士兵军官们荷枪实弹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空空如也的舱室，和倒在地上的哨兵们。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主，早已离去。
次日，天白。
“这他娘才是真正的钢铁洪流！”
老陈把脸贴在玄武号医疗舰的舷窗上，瞳孔里倒映着十二海里外的导弹驱逐舰。
那艘流线型的战争机器正在破浪前行，128单元垂直发射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让他想起老家过年时堆成小山的二踢脚——如果每个二踢脚都能炸平半个山头的话。
视力好的船员突然指着海面尖叫：“你们看，三点钟方向！”
远处，超过十海里外。
一道钢青色的背鳍刺破浪涛，二十米长的阴影在海面下舒展。
“那是什么？”
“好像是某种鲨鱼类的进化兽！”
“麻烦了！”
“……”
郭大磊的渔网曾捕获过变异虎鲨，但那只不过是刚刚踏上进化道路的雏儿罢了，体长才七米，被渔船轻易捕获。
但眼前这条白鲨光体型都二十米往上，的鳞片分明在渗着幽蓝荧光，巨口开合间竟喷出高压水刃，将浮标阵列斩成两截。
这绝对是一条特殊的进化兽，不仅仅光是体型力量大的那种货色，明显还觉醒了某种奇特的超自然力量。
“一级战斗配置！”
周明哲的声音从广播传出瞬间，驱逐舰侧舷弹出蜂巢式鱼雷舱。
老陈看着那些黑色柱体入水后自动裂解，化作数百条带着电光的金属梭镖。
霎时间，鲨鱼突然腾空跃起，天光在它钢针般的利齿上碎成星火。
然而，这个充满野性的捕猎动作却成了绝唱——七道赤红光束从激光阵列射出，在它腹部烙出一片焦黑。
当重达三十吨的尸骸砸落海面时，激光炮造成的灼热空气嗡鸣还在海面回荡。
“这就…完了？”
李强攥着救生衣的手指关节发白。
能掀翻渔船的噩梦，在战争机器面前竟不如浪花持久。
郭大磊默不作声地揉着右手肩膀，那里残留着四天前姥鲨撞击渔船时留下的淤伤。
他本该为人类科技武器而欢呼，但眼前却突然浮现出那道诡异的黑袍，耳边仿佛再现它当时说过的一句话：
“人类总把轰鸣当作真理，却不知寂静的深海藏着多少未知的答案。”
想到这里，郭大磊没有说话。
一切，自有时间去检验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