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尴尬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让池鱼瞬间僵住了。
他机械地转过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隔壁病床。
与此同时，陈黛瑶也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这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是……是你啊？”
池鱼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假模假样地咳了两声，想缓解尴尬。
特喵的，这一听就是专门给他设的恶搞铃声。
再看陈黛瑶，她的耳朵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慌乱地垂下眼眸，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逆子”二字，手忙脚乱挂断了电话。
结果一不小心，手机从她手中滑落了出去。
好死不死，这倒霉玩意儿落地之后还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滚到了池鱼的床底下。
陈黛瑶见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距离她刚好够不着！
万幸的是，手机是朝下的，屏幕贴着地面。只要池鱼不捡起来，就看不见那个尴尬的备注。
但池鱼偏偏弯腰帮忙去捡了。
陈黛瑶脚趾扣紧了床单。
就在池鱼俯低身体的瞬间。
他放在床被上的手机跟着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也蹦跶到了陈黛瑶的床下面。
池鱼原本伸出去捡手机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陈黛瑶望着掉在床底下的两部手机，心里也是一紧。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
池鱼：“……”
陈黛瑶：“……”
现在谁也不敢帮忙捡手机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自己要是捡了，对方于情于理也要跟着捡。
这样一来，对方就会看到自己在手机里给对方设置的奇怪备注。
那场面，光是想想都让人尴尬得头皮发麻。
两人就这么窘迫又忐忑地对峙着，连空气都窒息了。
池鱼犹疑着开口，“要不，咱们各人捡各人的？”
还没等陈黛瑶回复。
地上的两部手机同时响了起来，这次铃声正常了，应该是其他人打的电话。
“你电话响了。”
“你的也响了。”
两人心里长舒一口气，赶紧将手机捡了起来。
真特么及时！
两通电话刚好把先前带有备注的界面遮挡住了。
双方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递还给对方。
就在指尖接触的那一瞬。
那几行文字再次浮现：
《江湖笑》记忆加载中，当前进度25％......
《无人之岛》记忆加载中，当前进度10％......
《缘分一道桥》记忆加载中，当前进度10％......
《飞鸟和蝉》记忆加载中，当前进度5%……
仅仅触碰了一下。
第一首歌的进度竟然增长了20%？
这可比浏览信息快多了。
缩回手后。
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
难道……这是曾经的共同记忆？
池鱼没空多想。
赶紧接听了打进来的电话，对方声音嗲嗲的。
“喂，池鱼哥，我是小林，那首歌你写好了吗？刚才开会，郑总又在催了。”
池鱼疑惑道：“什么歌？”
小林回答：“电影《寻梦江湖》的片尾曲啊，甲方想要一首武侠味的歌，我们组接了。”
池鱼对此完全没印象，“哦，那完成多少了？”
小林哭笑不得：“我这不是在问你么？”
“刚接下这个大单子的时候，你说这种风格的曲子你很擅长，全都包在你身上。”
“还让我们别插手，抓紧时间去接别的小单子冲业绩……”
池鱼满脸震惊，我有这样说过吗？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哪里有半点片尾曲的影子……
小李提醒道：“鱼哥，现在还剩两天时间了，我们团队这个季度能不能完成考核，就指望你那首歌了。”
池鱼赶紧把歌曲材料翻了出来。
结果发现，自己只写了70%不到……
换做是失忆前的自己，应该有把握在截止时间之前完成。
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作曲系大学生，就两天时间，拿头写啊？！
池鱼顿了顿，“如果完不成会怎样？”
小林沉默了几秒：
“那完蛋了，按照合同，至少赔甲方一百万吧……”
“而且你在郑总面前立了军令状的，这季度的任务目标完不成，自请降职处理。”
“鱼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另一边。
陈黛瑶同样遇到了麻烦。
电话是她的经纪人徐莉打来的。
“瑶瑶，休假愉快哦，下周《天籁之音》第二季就要开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看来对方还不知道她出车祸失忆的事。
陈黛瑶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下意识问道：“我是首发歌手？”
“对呀！”徐莉的语调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兴奋劲儿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得到。
“《天籁之音》上一季可是火出圈了，热度到现在都还居高不下，听说你受邀参加这个节目，歌迷们早都望眼欲穿啦，一个个都超级期待你的表现呢……”
听到经纪人的话。
陈黛瑶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完了。
其实刚才陈黛瑶也在网上自搜了，看着未来的自己在歌坛取得的辉煌成就和荣誉，心里既憧憬又激动。
然而此刻，经纪人这一番话，好似给她浇了一桶冷水。
她很清楚，当下的自己并不是那个耀眼夺目的“天后陈黛瑶”，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娱乐圈新人。
她对这一切，包括自己的歌，全部都是陌生的。
不用想也知道，从默默无闻的新人一步步成长为家喻户晓的天后，她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
她刚才听了几首“天后陈黛瑶”的歌，只觉得水平比现在的自己高了好几个档次。
那唱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想要在短时间内，突击练习到可以代替“她”登台演出的地步，无疑是痴人说梦。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如果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现，匹配不上“天后”之名，那岂不是亲手葬送了这些年的努力？
想到这里。
陈黛瑶的心情愈发沉重。
“莉姐，我可以不参加么？”
徐莉大吃一惊：
“瑶瑶，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公司为了帮你获得这个参赛资格，前后用了不少资源，再说了，上《天籁之音》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事情么？”
“昨天你的死对头宋馨也宣布参加《天籁之音》了，这时候你突然打退堂鼓，你的粉丝怎么看？她的粉丝怎么看？大家会觉得你是怕了她。”
陈黛瑶咬紧下唇。
她很想告知徐莉自己出车祸失忆了。
忽然。
陈黛瑶想起了什么。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尖，眼前倏地一亮。
刚才跟池鱼接触的瞬间，她隐约回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
其中包括部分唱歌的记忆。
这说明医生提出的办法是有效的。
既然如此……
她用余光看了池鱼一眼。
此时池鱼也心有灵犀。
两人同时对病房外喊道：
“妈，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