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论当代精神小妹
前行这一路上，情况真有够糟糕的。
因寝室内并未直观感受过生死逃亡的刺激，心态缓和过来的人少之又少，更多的则是抱着手机痛哭，妄图那打不通的电话能有人接听。
安慰的，哭闹的，原本就有抑郁症想直接自杀但被拦下来的，接着哭闹，接着安慰……
所谓巡逻队的男生见到这些情形，却仅只是朝衣冠不整的她们吹响了口哨，眼前美景早已冲刷了对家的想念。
一切，都如此的令人作呕。
祁墨默默紧咬了牙关，一如往日之影，被迫承受这如潮水般袭来的悲伤。
到了——门牌号409寝室。
她的手不知是激动，还是憎恶恐惧啥的？多余的情绪在作祟，竟在握住门把手时略微颤抖了起来。
“深呼吸、深呼吸，没什么大不了。”
祁墨自我安慰道：
“等换完衣服，和小雅收拾行李尽快跑就行，不会有太多相处时间。”
“呼——”
然未等进门，就已听见屋内炸响了一浑厚又刺耳的哭嚎声，哼哧哼哧的如同饥饿的猪猡。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那个室友死胖子“李佳琦”，屁本事没有，一遇事就知道撒泼打滚，再不就蛮不讲理，撸起袖子准备干架，妥妥的村口泼妇。
犹豫再三，给自己的理由是实在忍受不了裙子！祁墨终于狠下心转动了门把手！门推开的瞬间，二手烟味顷刻飘进鼻腔，再次摧残祁墨她早已不堪承受的肺，熟悉布局悉数映入眼帘。
只是略有不同。
上午出门时还摆放整齐的桌椅衣柜，此刻全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无人扶起，所有人床底的行李不知被谁掏出，内置物散落一地，灰尘碎纸满天飞，就连窗台上摆放的六只暖壶也消失不见。
李佳琦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大哭，浑身赤裸，肉都仿佛要流到地上了。
先前提到过的那个传奇事逼：范海静，难得的蔫了，正坐在自己床铺上偷抹着眼泪。
听见动静，只是转了转眼珠子，发现回来的是祁墨，也没有把自己的另半张脸转过来。
另外两个吴旭和炎月不见踪影。
邱小雅低声告诉祁墨：范海静因为不配合资源上缴被打了一巴掌，好悬没把下巴假体扇歪，那半张脸应该是肿了。
范海静可最爱她的那张脸了！自尊心加容貌接连受挫，心理防线直接被击溃，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和父母吵架都没哭过！道德绑架、无理辩三分、挑拨男女对立，属传统艺能了。
“小雅你收拾东西了吗？”
重重叹口气，祁墨蹲下身子，开始在那一堆垃圾里挑挑拣拣，寻回自己的行李。
“没，想等你回来一起。”
“那就快些吧，收拾完咱俩就走。”
或许是“走”这个字眼，成功刺激到了范海静的神经，她终于舍得张开小嘴悠悠问道：“走？要去哪？”
“楼上，那里应该还有空房间。”就当施舍可怜人最后的怜悯，祁墨如实回答了。
却不曾想得到对方冷冷的讥笑：“呵——都被那群傻逼占了，你又能换哪去？”
空寝室被焦旭平分给他手底下的人，寝室存活人数过少的，则全部撵到其他有几处空位的房间，说是要集中统一管理，人群聚集，出事了也好解决，可是那些男人们却奢侈到一人一间屋子。
归根结底，还是这位少爷内心的父权思想觉醒了，灾难前就不把处对象的精神小妹当人，灾难后更是划成可控制的家禽，他效仿小说和各大影视作品里的龙傲天，深觉自己会是主角……就是不清楚具体哪个流派了！JM还是秀色？总不能是环球小姐系列吧？
半晌，范海静又补充一句：“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我以为你肯定早死了。”
祁墨这次没有理会她，从床底掏出了自己幸免于难的第二个行李箱，挑了两件，全黑系的宽带背心加西装料阔腿裤、深棕色印花布条腰带、还有自己母亲跟风买的某星尔克运动鞋（确实舒服），清空背包，打底塞了件卫衣外套，行装轻便，其余的全部装在自己两个大行李箱，连被褥都不落下，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塞进空间。
总算能把身上这条破布换下去了！
可在祁墨裸体完整暴露在空气下的一刻，眼尖的邱小雅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小墨你的左肩膀！”
“嗯？”
“好大一个印记。”
“唉~真的啊！”
扭头去看门后挂的等身镜，果真如邱小雅所言，祁墨左肩膀上，系统管家的淡红色“ᐳ”印记正刻印在那，不用细想，一定是系统的所作所为，但不知有什么用处。
『答：此为与系统的签约证明，如若消失，则代表系统已吊销宿主数据』
“好怪——”
『——我也这么认为』
好吧，祁墨都有点适应管家时不时蹦出、来聊一句的槽点了。
只待二人收拾完了随身物品，纷杂声逐渐息于平静。
一直蒙被子的李佳琪却突然抽风上劲？
她二百多斤的大体格子一把掀开被扔到地上，如皮球落地般跳下，指着祁墨鼻子大骂：“你踏马这个虎逼没听清吗？！没地方去了！外边踏马末日了！祁大寝室长！长长心眼吧！！”
“我踏马最烦有人在我这装犊子！就你这傻逼出去还能活？”
见自己“好友”情绪爆发，范海静也绷不住了，在一旁阴阳怪气：
“万一人家是跟贱P眼子吴旭一样出去找男的呢？咱们这么好心劝她，别最后再'耽误'了人家！”
呵——好一个劝！
虽表面看不出，但言语的直面讥讽，此时已让祁墨的愤怒达到顶点，只待一个突破口。
而这个突破口，正是死胖子感觉有人与自己同心同意，气焰更胜！竟敢抬起拳头一步步逼近祁墨？！
只可惜，李佳琦脑子里一拳干翻对方的情景，也只能在想象里。
真实情况则为，李佳琦左耳连带整个脑袋突然疼痛欲裂，一股无名之力反倒将她干翻，二百多斤重量倒在范海静身上，又险些将这个说风凉话的压没一口气，两人懵了好久，一股暖流从麻木的左耳流淌下，划过脸颊……
李佳琦伸手摸了摸，放在眼前定睛一看——是血。
“啊……”
“啊——！！！！！”
顿时恐惧感笼上心头，蛄蛹着肥硕身躯，外加范海静微乎其微的推力妄想爬起，但脑子的眩晕感又令她使不上力气，两人只能像个大肉虫一样，瘫在床上，放声尖叫，丑陋至极。
这场面的始作俑者，自然是那正收回钢管的祁墨，她的神色极具危险，与范海静对视的眼神就如同看见兔子的郊狼，一改往日，令这平常靠嚣张跋扈出名的范海静都不由得一惊，连声摇头摇头：“不…不不不…不说了……”
邱小雅就一直在旁看着默不作声。
但祁墨并不打算放过她，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就当顺带也不费劲，擦净被溅到李佳琦油血的钢管，又直直朝范海静竖起，冷笑道：“呵——劝啊，接着劝啊？”
“怎么没动静了？平常这小嘴不挺能叭叭的吗？还是说刚才一巴掌给你下巴假体打歪了说不出话了？啧啧啧，别说，正脸对着我了，这么一对比肿的真挺高的。”
“你俩记住，我不是吴旭那个傻逼！你俩这套家伙事在我这、在除了吴旭任何人身上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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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这了，就顺嘴提一句吧，吴旭这存在更是个传奇人物。
从大一开始就死心塌地的伺候着范海静，无论范海静怎么打骂、直面侮辱或背后造谣，都能让她以一句“哎呀这是静姐对我好的表现~！”来解决。
在吴旭乱交胡乱找炮友，搞得性骚扰都跟回寝室楼下欲要身败名裂之时，范海静是起哄夸赞她旭姐魅力强！唉！牛逼！背后就骂吴旭婊子，是谁都能上的公交车。
在吴旭因为随便给炮友发钱、养炮友、又被炮友抛弃，导致负债累累，上万元，网贷催款电话都打到她母亲那了，范海静还在“安慰”吴旭，说当被狗咬了，丢点钱就丢点钱呗，至少吴旭睡着觉了舒服过了！然后往死里骂吴旭，掘吴旭十八辈祖宗坟，问为啥不给她开各类影视会员，她好继续看电视剧。
让吴旭多次给自己带烟、带饭、带水，不给钱。
在光天化日之下、老师长辈面前，公开跟李佳琦互聊吴旭黄嗑，毫不避讳！说她旭姐喜欢多长多粗的！旭姐喜欢男的什么姿势上她！干事时候不带套，就是吃避孕药猛猛干！月经期更是主动跑药店去问有没有停经药，下边血太多耽误吴旭和她炮友上床了！当有人问：范海静她是怎么知道的时候，范海静就会极大声的喊：
“吴旭主动说的！听听！多骚啊！”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事能说一天不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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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们两个能一直安然无恙、苟活至今的原因，就是利用身边那群“志同道合”的精神小妹，为自己围建了一个密不可破的保护圈，而但凡这个圈子里谁掉队脱轨了，那么范海静和李佳琦便会联合全部精神小妹帮，将那个人定为下一个“吴旭”。
并且还想把这种模式，原封不动地套在祁墨和其他人的身上？！因此！这俩人现在直接死了都不冤枉，祁墨若是真一棍子打死她俩都算为民除害。
只可惜又一次的天不如人愿，就在祁墨蓄好力气，即将再干爆一颗头前，寝室门猛地被巨力从外撞开——是另一个没见过面的肌肉大叔，穿白背心留个秃瓢，脖子上挂的一指粗大金项链子配上浓厚至极的东北口音，这回祁墨算是明白了，这群精神小妹和黄毛小伙为啥这么听话。
“唉唉唉！都踏马吵吵啥哪！？不知道现在全楼静…呃…静，静默吗？！焦哥嘱咐过了！家里死人了都得把哭憋回去，要是谁把丧尸招来，全楼都踏马玩完！”
屋内除了那俩正哭的废物，祁墨和邱小雅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眨巴眨巴眼睛。
先乖乖听话吧！毕竟现在还在人家的“地盘”。
祁墨放下了武器，表演出不太好意思的模样说着：“真抱歉哈！一点小矛盾…给大哥制造麻烦了。”
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邱小雅也过来打圆场，走上前去，同祁墨擦肩而过之时，不忘拿上祁墨暗示自己用作贿赂的香烟，悄悄塞到那男人手里：“您看！通融一下，我们就是想换间屋子住，她们非不肯！还扬言要扔了我们的行李喂楼下丧尸。”
“这多不好呀~反驳两句就想动手打我们…我们现在只是正当防卫！我们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
一盒香烟加上邱小雅营业性软妹音，换谁谁不迷糊？
秃瓢半信半疑地往屋里望了一眼，发现床上那俩正是下午闹事的，尤其那个胖子最严重——现在还没穿衣服，因过度肥胖导致的毛囊炎，在原本比较白皙的皮肤上烂出了无数小红点，令人恶心。
“唉呀——”和祁墨一样，装出煞是苦恼的表情，搓了搓自己的秃脑袋说：“这次就这么算了，下不为例！”
临行前还不忘提醒：“五楼，五楼508空着，你俩去住吧。”
“好~谢谢大叔~您受累了~”
人情理故，邱小雅处理的得心应手，从前就是这样，祁墨欠缺的这部分她来补上，而邱小雅缺乏的勇气和犹豫，祁墨会为她做决定。
事件结束，也就没必要继续耗下去了，刚才那一嗓子给祁墨“复仇”的心情都搅合黄了，便最后确认自己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俩人拽起行李箱风光而去，留下范海静和李佳琦，傻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墨：“是傻子呐。”
邱小雅：“对~是最无药可救的傻子。”
等到了508寝室，秃瓢真没骗她们！原本就是空房间也自然不用单独打扫死人行李，她俩直接拎包入住就得了。
但在此之前！祁墨要先把这几个行李箱存进空间，由于暂时还不能让邱小雅知道系统，便委婉地以：“我要施个小魔法”为由，让她先在门外待一会。
这待一会不要紧…
要紧的是，邱小雅正好看见了，在走廊尽头和男人酱酱酿酿的吴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