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碎片
付柔站在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从眼前穿行而过。一个提着日用品的阿姨从她身边经过，付柔只是看了那人一眼，但对方的眼神却好像认识她一样。
刚才那个人我认识吗？
为什么没印象？
付柔摇了摇头，继续盯着手机，出租车师傅还有两公里就到了。可是定位显示师傅已经卡在原地一分钟了。
“叮叮——”
何小珍发来消息，她现在在外地，要明天早上才回来，可能没办法帮付柔开酒店房间。
“没关系，你没空就不用了，我另外想办法。”
付柔回复完，电话另一头的何小珍立即给沈梨打电话。
“学姐，紧急情况！”
沈梨正惬意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听何小珍说是“紧急情况”，吓得墨镜从脸上掉下来。
“什么？”
“柔姐好像出门去了，她还问我能不能帮她开酒店房间，她把钱转给我。”
沈梨顿时没心情晒日光，起身就往室内走。
“什么情况呀！”沈梨找出路煜辰的电话，然后嘱咐何小珍一句：“你千万别答应她，她现在情况很不好，不能让她一个人住！”
“好，学姐你放心！”
沈梨刚挂断电话，就立即给路煜辰打电话。
“有事吗？”
沈梨一听他这还不知道出事情的语气，顿时怒气冲天。
“还问我有事吗？我把付柔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看着她的？她要是一会儿跑出去回不来了，你看我不把你撕了！”
“你说什么？”路煜辰刚走到家门口，一听付柔出去了，脚步立即加快。“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一天天的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放松一下，没一个省心的！”
电话挂断，路煜辰急忙打开门，可是看见的却是打扫阿姨。
“卢阿姨。”
卢阿姨一看路煜辰焦急忙慌的就上楼去了，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跑到楼上。
“怎么啦？”
“你刚才来的时候，没看见其他人吗？”
“其他人？”卢阿姨想了想，摇摇头。“我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呀！”
“那她早就出去了。”路煜辰自言自语道，卢阿姨一听，这个口中的“她”应该是个女的，又想起来自己来的路上在路口看见了一个很年轻的女的。
“对了，是不是一个头发长长的，人差不多到你肩膀的女的？我看她还背着一个包，手里拿着手机。”
一听这描述，路煜辰就觉得应该不会错，肯定是付柔。
“你在哪看见的？”
卢阿姨一听，觉得就是那个人，于是赶紧带着路煜辰出门。
“我当时就觉得那个女的很眼熟，我刚才又想了一下，这个女的我确实见过。就是之前你书房里桌上放着的照片，那个女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路煜辰先一步跑到路口，可是路口已经没有人了。
看来已经走了！
路煜辰又拨通沈梨的电话。
“找到了吗？”
“应该是坐车走了，你把她的电话给我。”
沈梨一听，五官顿时痛苦得快皱在一起。
“路煜辰，我告诉你，她要是真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我一定会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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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车声在耳边轰鸣一阵后立即消失，世界突然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他听见好像有人说话。
“小姐？”
“小姐？”
“这位小姐！”
付柔猛的睁开眼，惊恐的转过头，却看见出租车师傅也露出害怕的表情。
“小，小姐，您地址改好了吗？”
付柔回过神，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地址才打到一半，自己怎么就突然睡着了？
付柔将新的地址填好后点击确认，出租车师傅才继续开车。
出租车渐渐远离市区，驶向郊外，看着郁郁葱葱的常绿树木，她突然觉得没那么压抑了。
“谢谢师傅了！”付柔下车，付了钱师傅开车离开。
而在她身后，就是墓园。
“您好。”
守门的大爷看了一眼付柔，就拿出本子让她登记。
付柔登记完就走了进去，她还清楚的记得位置在哪里，也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独自一个人守在灵堂里。
看着石碑上两张发白的照片，付柔低下头，泪珠滴落在手中的餐巾纸上。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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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众人穿着黑衣围在棺椁前，付柔换了一身黑裙，扎着头发站在人群外。
“跟你爸妈道个别吧！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是相信他们在天有灵，也不会怨你的。”
那是最后一个愿意和她好好说话的亲人，但在那之后，她们也没有联系过。
付柔手里拿着花，走上前，却被一旁的小姨拉住。
“你怎么还有脸来！”
“你个白眼狼！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和姐夫就不会死！”
“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爸妈对你那么好，从小到大没有亏待过你，你倒好，读个书就跟别人跑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
付柔的姨父拉住姨母，然后劝付柔。
“你走吧，之后就不要再和我们联系了。我们家从今往后就当没有你这个人。我相信，你未来不用我们，自己也能过得很好，我们这群没文化的糙人就不去沾你豪门富太太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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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历历在目，每当午夜梦回，那些话语就会像刀子一样，一遍一遍反复往她心口里戳。
“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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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柔，你今天要是敢上飞机，你从今往后就不要再叫我妈！”
“妈，你为什么要这样？”
“别叫我妈！你要真还认我是你妈，你会舍得离开我去国外吗？付柔，你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照顾你的，我不知道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但是妈都是为你好！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现在阻止你跟他在一起，是不希望你未来后悔！”
“妈，你别说了。就两年，两年之后我就会回来。”
“付柔！付柔！”
付柔挂断电话，出租车也已经到达机场。
爸妈，我就最后任性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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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柔手拿着印有蓝色花纹的餐巾纸，一点一点的将餐巾纸折叠起来，卷成花的样子。
“这是你小时候教我的，我没忘。”付柔流着眼泪，泪水打湿了手中的花，但她无论怎么努力，只要松开手，那朵花都会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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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煜辰开车来到付柔原来的家，一下车路煜辰就冲上楼，然后敲门。
“付柔！”
无人回应，路煜辰又再次敲门。
“付柔，你在里面吗？”
“付柔！”
路煜辰说着，巨大拍门声的回荡在走廊间，楼上的住户下楼查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他身后的住户也忍不住打开门。
“小伙子，你找谁呢？”
路煜辰转身，对着开门的奶奶微微一鞠躬，然后说：“您有看见或者听见这家有人回来吗？”
老奶奶一听，一脸奇怪。
“你说什么呢？这房子都已经七年没人住了。”
“七年？”
“是啊，七年前一夜之间就没声音了，也没再看见有人回来过。”
路煜辰心中的不安突然加剧，他跟奶奶道谢后就立即下楼。
“付柔的父母什么时候搬家的？”
沈梨一听这话，也是觉得很奇怪。
“你不知道这件事啊？”
“知道什么？”
沈梨一听路煜辰还是十分茫然的语气，才终于明白他和付柔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不用去那里看了，她不会回去的。”沈梨叹了口气，然后语气低沉的说：“付老师和柳老师，他们两个几年前就过世了。”
“什么！”
“之前你也没问过，我们也不知道你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就没跟你说。而且，付柔自己也不敢提，我们就更不敢跟她说这件事。”
沈梨说完，路煜辰冷静了一下。
“你知道她父母的墓园在哪吗？”
“墓园？”沈梨听后，微微蹙眉。
“付柔没说过，不过应该在郊区吧！”
路煜辰立即挂断电话，开车前往郊区。
一下车，路煜辰就立即跑到门卫。匆忙填好来访信息，就开始在墓园里找付柔。
风一阵一阵的拂过她手中的花，花突然从手中掉落，她回过神，刚伸出手，就看见另一只手替她将花捡了起来。
付柔抬起头，湿润的双眼倒映出他的样子。
路煜辰没有说话，看着她身后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旁。
“你怎么来了？”
路煜辰的视线转向付柔，风吹动着她的发丝。她的双眼发红，脸色已经泛白。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付柔笑了笑，眨眼间，眼泪就划过脸颊。
“告诉你有什么用？”
付柔转头，看着墓碑上父母的照片，伸出手擦去上面的灰尘。
“以前我妈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现在，我终于懂她说的那些话了。”
“你现在，是在故意跟我赌气吗？”
付柔摇了摇头，说：“不是赌气，是告诉我自己不要再做梦了。幻想和现实之间它就是隔着一道我无法越过的鸿沟，我妈没有说错，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路煜辰听着付柔的话，没有继续跟她争论。因为现在，她就是为了让他走才会说出这些话。
“你先冷静，跟我回去。”
路煜辰说着伸出手，却被付柔躲开。
“路煜辰，你回去吧！就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不好？”
付柔说完，路煜辰看了一眼付柔身后的墓碑，直接上前强行将付柔拉了起来，然后抗肩上带走。
“你干什么！”
“你父母可不希望你用命来看他们！”
“路煜辰！”
“不管你今天答不答应，我都会把你带走！”路煜辰说着，带付柔到了自己的车前，刚放下她就抓住她的手。
“你给我老实点，再乱跑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付柔愣愣的看着路煜辰，然后被他强行塞进了车里的副驾驶座上。
听着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付柔吓得整个人缩起来。路煜辰坐上车，见付柔整个人都呆住了，就直接帮她系安全带。
付柔还是呆呆的看着路煜辰，路煜辰直接开车就回了家。路上还嘱咐卢阿姨煮点东西给付柔吃，刚才她脸色苍白，就是因为低血糖犯了。
别停下，付柔并不想下车。路煜辰打开车门，弯下腰去看她。
“你是要我抱你，还是自己走，选吧！”
付柔咬了咬牙，解开安全带自己走进门。
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里摆了一大堆女装，还有那个早上在路口看见的阿姨。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回来啦！”卢阿姨笑着说，端着刚煮好的面条到付柔面前。“别吵架，煜辰要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说他！”
“这小子没什么缺点，就是嘴硬，比那钢筋还硬。他小时候我照顾他就没少受罪，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给他收拾房间，那一整个房间乱七八糟的，碰一下就坐地上哭。没事了就要吃汤圆、冰淇淋什么的，带他可麻烦了！”
“不过阿姨告诉你，他人不坏的。就是嘴巴不会说出口。什么事都是背后默默地做，人前闭口不提。这几年他出国了，我就经常过来给他打扫打扫……”卢阿姨说着，路煜辰从楼上出来，卢阿姨看了一眼路煜辰，凑近付柔小声说：
“之前他书房的桌上就一直放着你的照片，这最近要不是你来了，不然他不会收起来的。”
听到这里，付柔有些在意的看向路煜辰，手中拿着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跟阿姨说实话，你跟他是怎么了？”
付柔没说话，卢阿姨又说。
“有些话不要憋在心底里，说开了就好了。”
“阿姨，其实……”付柔还没来得及说完，路煜辰就走了过来。
“卢阿姨，楼上的那只猫又把地板弄脏了，你有空的话去看看吧！”
“好嘞！”卢阿姨上楼，路煜辰看向付柔。
“这些衣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我一会儿让人退回去。”
付柔没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吃面。
“明天上班我送你去。”
“嗯。”付柔默默吃着面，楼上卢阿姨突然感叹了一句。
“你这小家伙怎么跟那臭小子一样一点不懂得干净！”
路煜辰听得一脸无奈，付柔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继续吃面。
吃饱了，小猫咪就过来蹭她的腿然后要趴她腿上。
“喵～”
这一声带着怨气的猫叫似乎在抱怨她没有带着它这只可爱的猫咪，自己一个人走了。
“喵～”
“好了，下次，给你带罐头！”付柔露出笑容，路煜辰看着付柔终于笑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打开那个上锁的柜子，拿出里面沈梨给的那个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