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三不负
“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
有人为你卖儿卖女啊，有人为你去坐牢。
一张张钞票，一双双镣铐；钞票，人人对你离不了。
钱啦，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面对闪光的钞票，多少人儿去动脑。
有人为你愁眉苦脸，有人为你哈哈笑。
东奔又西跑，点头又哈腰……钞票，你的威风真不小，钱啦，你把多少人儿迷住了……”
赵响躺在地铺上，双手枕头，听着录影机里迟知强那真情投入，带着几分悔恨的嗓调；歌手似乎再用自己特殊的人生经历，规劝世人不要一心往钱眼里钻，搞不好那玩意会害了你。
但听着，听着，赵响却忍不住一声叹息。
想上辈子巅峰时期，公司账面上随随便便四五百万现金，如今却为区区两三百万发愁。
凭自己目前身的份，借钱是借不到的，银行贷款也没门；去骗，暂时没门路，也没那个胆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他上辈子恪守的生意原则；大概也是他漂泊半生，才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缘故吧。
这辈子，必须要灵活变通一点。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
其实人生最难赚的就是第一桶金，之后就能稳步直上；只要野心不是太大，玩得不是太飘，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多大问题的。
事实上，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卡在第一桶金的门槛前。
翻身坐起来，从牛仔裤兜里摸出阿诗玛，点上一颗，紧皱眉头继续琢磨找钱的法子。
“儿子，出来吃早饭啦！”过了一会儿，堂屋里传来罗彩霞的喊声。
“知道了，妈！”
连抽了几大口，将烟头丢进罐头瓶里，赵响穿了衣服，起身来到厨房。
“儿子，都抽上阿诗玛啦！”赵耀华也刚刚丢了手里的花好烟头，鼻子抽了抽，瞪着眼说。
“少抽点，抽好点，这才是正确的抽烟之道。”赵响笑道。
“最好是别抽，又花钱，对身体还不好。”忙着给一家人盛粥的罗彩霞带着几分抱怨的说。
“这可都是遗传！”赵响瞟了老爸一眼，打趣道。
“你小子真会找借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不沾烟的；到时去镇小学教书，可别在公共场合抽，影响不好。”赵耀华嘿嘿两声，严正交代了一句，接过罗彩霞递过来的粥碗。
赵响嗯嗯几声，心说：“教书，多大个事……你儿子现在谋划的事，足以轰动全镇，乃至全县！”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若顺利盘下水泥厂，到时家里肯定会起一场大风波。
儿子放着好好的书不教，发神经将一个亏损倒闭的水泥厂盘下，一开始就背上累累负债，夫妇俩那还不觉得天都要塌了。
所以，到时如何说服父母，可比现在找钱要难上不知多少倍。
但为了日后全家人的幸福生活，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吃过早饭，赵耀华背着手，围着屋前屋后巡视了好几圈后，从堂屋推出自行车，带上几只蛇皮袋，风风火火出了门。
院墙和卫生间的修砌工程还差点石灰，他要去汉宜公路边买几包。
“爸，如果碰到小卖部，记得帮我买几本信纸，回来给您钱！”赵响奔出来喊道。
赵耀华往后脑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啊，呸！”赵响正准备进屋，忽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夸张的吐痰声，寻声一望，只见村里那座气派的小洋楼里，胡老四一副大背头，穿着黑色毛呢风衣，胳膊下夹着一只黑皮包，昂首阔步的从栅栏门里走了出来。
尼玛的，隔百来米远都听到这厮的吐痰，这罗家村首富还真是嚣张得可以。
穿上再好的马甲，你也只是一只土鳖。
想起昨日的事，赵响忍不住怒火中烧。
只见胡老四大摇大摆上了那辆破桑塔纳，大概为了显摆，发动后“呜”的一声，风驰电掣般驶入村前黄土路，扬起老大一片尘土。
赵响心头随之一紧，因为此时赵耀华也刚刚驶上黄土路。
凝神紧盯着，好在胡老四这次没敢造次，桑塔纳越过赵耀华，快速朝远方驰去。
一场虚惊后，赵响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望向徐寡妇家。
只见嘴脸贴着膏药的徐凤枝正和两个伢子坐在门槛上，端着碗吃早饭；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大款情人的桑塔纳消失不见了，才低下头去。
“哥，这几道数学题我不会做，进来教教我！”赵响正准备转身回屋，赵晓梅拿着一副临考模拟数学卷，在房门口招手喊。
“嗯，就来了！”
若换在几天前，他是铁定不敢接小妹的招；何也，都过去三十年了，当年学的文化课早就还给各位恩师了；不过，经过这几天的融合，许多深藏许久的记忆陆续复苏，重新占据了他的脑神经。
加上年轻身体的催发，心性也开始变得年轻化。
配上已有的超出这个时代三十年的见识和阅历，现在的他堪称一个野心勃勃，暂时蛰伏在这乡野之地，以后注定要一飞冲天，令世人侧目的怪物天才！
对于赵晓梅来讲，难得的周日假期过得实在太快了。
昨天晚上回家，上午复习了一下功课，吃过午饭就又开始准备返校了。
罗彩霞放下手里的一切活，给女儿炒了一份腊肉莴笋，装入玻璃瓶里，再准备了三瓶腌菜。
上次用米换的饭票还够用，这次就不带米了。
炒菜不能多带，夏天气温高只能保持一天新鲜，第二天就酸了；冬天容易结油，吃了拉肚子；所以，这个时代农村孩子上初中主要吃腌菜。
这还是条件相对好一点的地区，差的地方新鲜菜不用想，连腌菜都得省着吃。
到了下午三点左右，赵响用自行车驮着郁郁不欢的赵晓梅上了路，朝镇中学而去。
“小妹，不要想那么多，也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县重点高中，为爸妈争口气！”
“然后再考上大学，外面的世界大得很，精彩得很，小小的洪桥镇算什么呢。”
“小妹，你记住，人这一辈子，就是为自己和家人而活，其他人都不重要！”
“若考不上重点高中，也不要灰心，普高照样出大学生；第一次高考若落榜，就复读，以后是一个讲究学历和知识的时代。
不要担心家里经济状况，哥就是烟不抽了，也要支持你复读考大学！”
……
一路上，赵响不停的安慰，劝导赵晓梅。
赵晓梅的心扉渐渐被打开，觉得自己哥哥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好多，一路和他有说有笑起来。
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妹，赵响再清楚不过了，人比较有主张和想法，学习成绩属中等偏上，虽然这次没有考上重点高中，但三年后的高考离大专线只差二十多分，却没有选择复读，而是早早就出去打工了。
这辈子，赵响决定亲自规划她的人生，让她走上与上辈子完全不同的人生路。
至于两个姐姐，等自己掘到第一桶金后，就将她们两家人接过来团聚，避免也走上背井离乡，漂泊异地的移民之路。
这辈子，一定要做到不负自己，不负家人，不负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