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家人
该从什么时候说起？
或许是哥哥与陈放那场没有人知道的较量之后，陈放突然在学校里消失，学校里传出一些让她觉得害怕的谣言...
又或许是那天傍晚一起放学回家，哥哥突然转身离开，并且要求秦超一定要安全将自己送到家...
也或者是，那天晚上，那个自称是“陈家人”的人来访，让电话中的哥哥方寸大乱，完全失态...然后仅仅过了几天，全家就搬到了安保力量充足的天华中学里...
更或许是，许多个晚上，自己装睡，然后偷听到哥哥离开家，好几个小时之后才回来...许多个晚上，看到哥哥赤着上半身在卧室里修炼，他身上那些扎眼的淤青和伤疤。
苏桐很聪明，当一条条信息汇总在一起后，她发现自家哥哥瞒着自己和妈妈，在做一些很危险的事。
她很想去问哥哥，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但苏桐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
因为一切的变化都始于哥哥的一个决定——修炼武道。
而修炼武道的原因，她比谁都清楚，家里的四十万，刚搬进去的新家都说明了这一点——为了自己和妈妈。
告诉哥哥，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他不会答应的。
苏桐比谁都清楚自家哥哥的执拗，当他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拦住他。
所以，苏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蒙在鼓里，只是心中拉紧了一根弦，夜夜期盼哥哥千万不要出事，哪怕受伤。
但今晚看到地面塌陷的那一瞬间，她的弦绷断了。
要不是秦超将她砍晕带走，她一定会冲下去找哥哥。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秦家。
秦超也打来电话告知自己，哥哥没事，没有受伤。
那一瞬间，苏桐心中被巨大的惊喜充斥，但很快便全数转化成了迷茫和悲伤。
在见到哥哥的时候，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语，全部凝结在了那句话中。
这只是个开始，对吗？
苏阳没有回答，苏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安静沉默的握着妹妹的手，感觉着手心传来的冰凉和颤抖，很久之后，才张开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小桐...事情都会解决的，问题都是解决的，相信我。”
“...”想要继续再说下去，但苏阳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话是那么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连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能让妹妹相信？
但...
预想中会不停哭闹喊叫、耍性子、发脾气的妹妹，此时却非常安静。
苏阳有些讶异的抬起头，看向苏桐。
只见她紧抿着嘴唇，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哪里有一丝往常活泼幼稚天真的样子。
好像她在今晚，在一瞬间，就长大了很多。
“哥。”
苏桐轻轻开口，声音平和，语调和缓：“我很清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妈妈。”
“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个家必须要有你的存在。如果你不在，哪怕我和妈妈过的再好，也不会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幸福。”
“我不需要所谓的好生活，有你，有家，对我来说才是好生活。如果为了住上好的房子，过上舒服的生活...代价是你去做危险的事，那我情愿回到以前，我情愿妈妈每天累到站都站不住，我情愿自己学习又打工，每天睡眠不足5个小时，我情愿我们就住在破小区，甚至我们居无定所...我都愿意。”
苏桐轻轻说着自己藏在心里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像是刀，扎进苏阳的心里。
“但我知道你不会听，你依旧会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已经没办法半路停止。”
说到这，苏桐顿了一下，用力抓紧哥哥的手，认真看着他。
“哥，只要能停下，能解决掉你现在面临的麻烦，就立刻停止，好吗？”
“我和妈妈...已经失去了爸爸，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啪嗒，啪嗒...
一颗颗泪珠落在苏阳的手背上。
苏阳静静抹去妹妹脸上的泪水，认真点头：“好。”
......
从秦超家离开，回到天华中学的家属院，已经快凌晨四点半了。
天边已经渐白，太阳即将升起。
做到楼下时，苏阳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妹妹道：“今晚的事...不要和妈妈说，就说我们看完演唱会后，去秦超家里玩来着...我已经和秦超说好了。”
苏阳现在很庆幸，在演唱会刚结束的时候，去见路绮梦的时候，已经给妈妈报过平安，打过电话，告诉她今天会晚到很晚。
所以老妈不会知道自己今晚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怀疑两人这么晚回家是遇到了麻烦。
但是...
苏桐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家哥哥，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哥，连我都能察觉到你的异常，感觉到你在做危险的事，你觉得老妈会察觉不到吗？”
一句话，让苏阳愣在当场，如遭雷击。
是啊，连苏桐都能感觉到不对，妈妈怎么可能会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呢？
自己那些拙劣的谎言，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的异常举动...
都看在妈妈眼里。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
“你怕我们担心，所以瞒着我们...我们何尝不是怕你多心，束手束脚，瞒着你呢...”
苏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迈步走进了楼道里。
悄悄打开门，两人迈步进入，各自走回房间。
在听到两间卧室的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后，一直躺在床上无眠的陈秋玲，才深深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老苏...我该怎么办...小阳该怎么办...”
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睛，不停滑下，湿透了枕头。
卧室里。
苏阳躺在床上，静静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敏锐的听力能察觉到妹妹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和妈妈房间里传来的叹气声...
要停止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一定要尽快想个办法，解决现在的麻烦。
再也不去接触这些事情了。
苏阳在心中默默说道。
用了很长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苏阳心中默念：
“打开属性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