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深渊：散心二
走过无垠海的两岛，永生便打算去九十九天域走走，反正时间还早。
九十九天域以鸟瞰地图为外圆内方的天域，为中心点——即圆心，其余据此分布四周，大致呈一个圆的模样。九十九天域中版图形状规则的其实不多，尚不及一指之数，而剩下的版图形状都不大规则，奇形怪状。
每一个天域的面积与元世界相比，都是只多不少的。每个地域也有非常明晰的边界，甚至两域之间相距非常远。所以才叫天域，一地一域即一世界。
没有被创世神修饰过的地方，并非一片虚无也是存在的地域。创世神在天外天的建造，就像在空地上修房子一般，大地本身存在，创世神只是在这基础上修建了豪华的“大房子”罢了。
没有修建的地方很空旷，也没什么东西。天外天的地域原本是很平坦的，没有太多的地势起伏，仅有的起伏也是稀稀落落的，相互分隔极远，也没有生命存在空荡荡的一片白。
所以创世神创造过的地域会非常明显，有着完全与周围地块不同的样子，当被改变的地域被作为整体而存在，这些区别便是边界。有着明显的界线，将它们与天外天分隔开来。
白天，天外天天地一色，太阳的光芒穿过天空，照亮一切。天地皆是带着些清透的莹润的白，整个天外天如一张巨大的画布，可以任人创造。
晚上璀璨的星河之光散落在漆黑的天幕之上，显得浩瀚而绮丽，有着令人倾心的魔力。而地面倒映着天空的星辰，散发出如薄雾一般缥缈的，且并不明亮的莹莹光华，微弱到近于无的光芒，天地映照的星辰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奥秘。
各个天域中有的也透出，独属于自己的不同的色彩，显得有些瑰丽妖冶，有着白日没有的独特风情。
天外天的边界是经过神魔拓宽过的，永生也不知道如今的天外天到底有多大，毕竟自创世神沉睡后，永生就再没来过天外天了。
所以如今的天外天对永生来说，熟悉中透着陌生。天域之中也有着不小的改变，留存着神魔时代的建筑，也有了许多新的生命。而曾经见过的生命，有的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若不是那生命特有的生命气息，永生都会认不出它们来。
以天域的圆心为中心，这里位于它的东南，无垠海是一个横跨东西的的宽广海洋，可以说整个南方、东南、西南都被一片汪洋连接，从连接的陆地结束后，一直往前都是不见陆地，没有边界的海洋。
神魔曾经不信邪，也曾在无垠海一直往南的方向上，开辟拓宽天外天的地域，但结果是不管走多远，都是一片汪洋，半点陆地的影子都没有。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神魔，放弃了继续沿此开辟新地域的想法，离开了此地。当然也有不愿意的，但后无来者，而生命有限，前人终将作古，当最后一个坚持者逝去，也就没人会继续了。因此，也流传着无垠海无尽头的传说。
两岛皆位于东南方向，离海岸有着不远的距离，这也是为什么神魔刚来到天外天时，没能发现它们。茫茫大海中的两座岛，这可不好找到。但转得人多了，总有幸运儿能恰巧碰上它们。
要是提前发现，如今天外天少不得有一百零一天域。
离无垠海最近的天域，是一个满是奇山怪石的地方，永生离开两岛后的第一站便是这里。
这里山势大多陡峭险峻，如利剑，直入云霄去，气势不俗。曾有神魔于此悟道，在高山险峰中悟得一剑招，名曰云霄剑法，其势惊人，如破云霄，杀力非凡。
此天域中奇山怪石随处可见，各类金石矿物遍地皆是，这也使得这个天域，颜色尤其的丰富，尤其是在白日里，各种矿物在阳光之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交相辉映，如入彩虹之境。
这里也有着一群特殊的生灵，它们如那山如那石，有的剔透晶莹，如水晶；有的细腻莹润，如那上好的玉石；有的如山间岩石，沟壑纵横；有的如流沙，易散易聚，身无常形等等，不一而足，绚丽多彩，各式各样，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点。
离开两岛之后，永生的话便多了起来，也有着闲心向长生一一讲解。长生对于这些没见过的东西，自然好奇万分，兴趣极大，听得也就颇为认真。
此时永生正盘腿坐在地上，长生坐在在她怀中，面前有着十来十几公分大小的，几个颜色不一，如水晶般质地的小人，晶莹剔透。永生手中也立着一个如紫水晶般的小人，她举在长生的面前，同她讲述这个生灵的来历。
“它是来自山石矿物中的生灵，是最纯净的山石矿物之精。不过它们如今已经是一个完全的生命了，不需要再从山石中诞生。当然山石若有灵，耗费漫长的时间，仍能孕育出这样的精灵。
但当它们成为生灵开始，它们就与这些山石矿物，有着本质的区别了。
它们集山石矿物、天地之精，聚而成灵，与先天生灵的形成有些相似。最后得天地认可，而自成一族，可以繁衍不息。”
它们以天地灵气为食，或比它们自身更高等的蕴含着能量的晶石为食，以维系自身生命。同时也会产出一些副产品，永生指着手中的小人道：“便是与它们自身相同的石头了，只是这些石头的品质，远不能和它们自身相比，而且质量参差不齐，很是随机。当然它们若愿意，也可以有意识的主动凝结出来，这样的晶石品质便是可控的。”
永生说着，小紫人也很捧场的凝聚出来一颗紫色晶石，这一块显然是用了心凝聚，而不是无意产生而出现的，品质不错。在永生这里能得一句不错，可见这块晶石品质是极好的了。
它将其递给永生，永生道谢后收下了。看着长生感兴趣，便递给了她，长生高兴的伸手接过，抱在手中。永生接着又将一手伸进袖中，不知在找些什么。
永生在做这些时话却没停下，接着说到：“它们的先祖有的是创世神们创造的，有的是山石中自然孕育出来的。而那个创造这个天域的创世神的外表，就和它们很相似。也如这般像一块剔透晶莹的巨大晶石，总是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祂也十分喜爱这样的东西，所以祂的身上也总是挂着或围绕着这样的石头，花花绿绿的挂了满身，煞是有趣。”说到此处永生的语调柔和了些许，有着些怀念的味道，不过也只是一点点。
永生继续说道：“祂也总是将一些收集到的新奇东西，或出自祂自己之手的物件赠予我，都是些十分有趣的东西。”
说到此处永生终于将伸入袖中的手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颗紫色圆球，与小紫人相同的紫色晶石，但品质显然更好。
永生看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了它，它有些开心，又有些无措，永生看它似乎是不知道该收，便道：“礼尚往来，收下吧。你送我的礼物了，我不也收下了吗，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为了感谢你。”
看着小紫人的不解，永生补充道：“感谢你愿意给我当模特。”
闻言小紫人仍是踌躇片刻，才伸手接过并道过谢，便也学着永生盘腿的样子，在永生的掌中坐下，抱着半个它高的圆球，慢慢的吃了起来。
这样的晶石对它们来说，只是食物零嘴般的东西，没有更多的意义。当然即便是零嘴食物，它们也只吃比自身品质更高的。毕竟别人的排泄物能吃，自己的却下不了那个嘴。
它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颗比它送给永生的更好，而且它之所以送永生礼物，并不是想从永生那里得到什么，只是感谢永生给它讲故事，而且它很喜欢她。所以它觉得价值不对等，且受之有愧。
送完礼后，永生接着之前的继续讲述：“祂真的十分喜爱这些东西，凡祂参与过的造物中，多少会有着这些东西的痕迹。而若是祂自己主持建造的世界，便如这天域一般，花草树木，动物生灵，所能见之万物，皆是此般，由各种山石所化。”
……
故事讲完，旁听的其他几个各色小人，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而永生同样一一回礼，只是较小紫人的更小些，大了它们可就不愿意收了，就是这些永生都还扯了一个“感谢你们愿意听我讲故事”的理由，当然这也确实是个理由，单纯的它们在永生伤心做作的话语中，犹豫着收下了。
同它们道了别，永生带着长生继续前行，在途中永生对着长生道：“它们的出生会耗费无数的山石矿物，它们诞生后，又会产生孕育它们的山石，而山石多了，又能孕育出新的精灵，如此循环往复，倒也可以生生不息。这也许，就是天地生命间的自我平衡吧。”
话音一转，“长生，要记住这种平衡，并遵守它，有取有还，才能不断延续，生生不息。”
长生虽然年幼，但先天生灵的精神意志，真实年龄向来是超过肉体无数的，虽然如今被压制，心性也年幼，却是能听得懂。
所以听完永生的话后，她便点了点头。但要说她如今对此有什么深刻的认知，那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
永生也没那么在意，长生此时是否能明白其中意义，能记住——记不住也没关系有个印象就行。如此，在将来的某一天，她终会明白。
在这个天域中长生见到了，如水晶般剔透的树，坚硬而锋利，也见到了如岩石般的树，沟壑纵横间有着时间留下的痕迹，青灰的色彩，有着岁月的沉淀。见到各式各样的石头树，石头花。
见到过只在清晨出现，凝聚在花草树木上的，如霜般的白色晶石，会在阳光下化作如水雾般的轻烟，消失无踪。也见过在寒冬中降下的，雪白的如雪花的小石头，铺陈在大地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也在阳光中，如冰雪消融，留下满地晶莹。
还有一种只在黑夜中绽放的石花，形如雏菊，小巧精致，却漆黑如墨，没有半点光泽，与黑夜融为一体，在天边露白时，便会消失不见，就像从未来过。
但永生在它们消失后的土地中，找到了一个不太规整的椭圆黑石，永生说那是它们的种子。这次永生将它收了起来，说这是在她离开后诞生的新生命，她也没见过。
也在其中看到了神魔们用山石树木修建的殿宇楼阁，大多高大粗狂，但粗狂中又有着些精细巧思，使得建筑与地域相合，融为一体，仿佛它不是人为建造，而是一直就在这里，是自然所造就的奇观。
对于这些永生一如之前，会进入看看，遇见合心意的便收起来。
她们就这样慢慢的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天域，永生也耐心的和长生讲述，她们路途中所见到的一切，事无巨细，长生听得着迷。
就这样她们来到了一个，边境全是延绵不断的山脉的天域，在外面只能看到一座隐在云层中，似与天接的山，它比外面那一圈山脉还要高上许多许多。
进入其中，绿草如茵，大树延绵，遮天蔽日。飞虫走兽，穿梭其间，形色各异。但这对如今的长生来说，并不算什么新奇的东西，寻常的血肉生灵而已，要说新奇。也就只有外观了，但这却也确实谈不上有多新奇，刚开始或许还会觉得有趣，但走了许久之后仍几乎是相同的景色，就难免有些无趣了。
看到长生脸上逐渐加重的不耐烦，永生也没多说什么，这个世界的确实没有太多的新奇景色，寻常而已。而且整个地域的景色，几乎都是这样，没什么变化。
重重叠叠的林海，青翠碧绿的大地，绿色蔓延到了每个地方，唯有边境外侧的山脉，和那座极高的山，高出山脉的部分，可见寻常山石的色彩。
不知走了多久，永生来到了那座高山的山脚下，并开始攀登，此时长生已经无聊到睡着了。永生一步步向前，如履平地。
山势越往上便越陡峭，到高过边境延绵山脉的时候，就已经近乎垂直，没有弧度了，但对永生来说，如在平地。
再往上便能看到整个地域的全貌了，山脉围绕着边境首尾相接连成一线，使地域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盆地，其间绿色覆盖，如一片绿色汪洋。
此时不过半山腰，长生也醒了过来，趴在永生肩上往远处看，远处山脉若隐若现，云雾缭绕，下方的森林也看不清了，只能见到一片绿。
几个日升月落，永生终于到了山顶之上。此时长生才知道，这座山居然是空的。山顶是一个圆口，从口中看进去幽深得看不见底。
此山在整个天域的中央，如一个放置在大地之上的唢呐，下大上小，而整个天域看起来就像一个煮火锅的铜锅，真的格外的像。
永生站在山口处，看着这个世界，露出了些别样的情绪。沧海桑田，曾经光秃秃的地面，如今已经古树参天，生机勃勃，看来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这里好像也没有神魔的建筑，她们一路走来，都没看见有多少人为的痕迹。其实不是没有，只是它们都建在山脉之中，是真的洞府，洞中府邸。
站了一会儿，永生对长生道：“我们下去看看吧。”
在长生还没明白是下哪里去的时候，永生便轻轻一跃，从山口中落了下去。下落速度不慢，但永生周身围绕着轻柔和缓的风，像一个个精灵，引导着永生下落。
见此永生开口道：“这是修建这个地域的创世神留下的风灵，它们会引导被主人允许进入的客人，前往主人所在。”如今主人当然不在了，它们本不应该出现，可永生并非客人。
在创世神们彻底消失前，祂们把所有的权限都开放给了永生，也将祂们所有的遗产赠予了永生，所以永生如今是这里的主人。
风灵之所以围绕，是在欢迎永生的到来。
不一会儿永生就落了地，这也是创世神留下的小机关，风灵可以结成传送之阵，直接将人送往目的地。而没有得到允许的外来者，则会一直下落，永远也到达不了山底。所以神魔们称这里为无尽山，这个洞自然就是无底洞了。
这其实只是创世神设下的小小禁制，防止睡觉时被人打扰，所以它只会无限下落，但你若想离开，它也并不会阻止，可你要是死磕，那就做好一直下坠，直到死亡的心理准备吧。
这下面全是水，原来不只是山是空的，整一个地域都是空的，且注满了水。永生说这水是创世神自己放的，他就喜欢这个。
水的源头如今仍在，是一颗巨大的蓝色珠子，它控制着这里的水位。
虽然说整个地域都是空的，但其实它的地层是很厚的，而且也设了禁制，保证不会有人挖出。这里的水生动物不少，但同样没有太多奇特的东西，颇有些中规中矩。
永生说这也是他的爱好，在已有的基础上精进，从不创造过于奇特的东西，只创造最适合的，所以他很无趣，是个很有规矩的创世神。但永生挺喜欢他的，因为只有他不会对永生的造型能力说些什么，永远都是最平和中正的。
他的东西不稀奇，但却足够稳定。所以这是如今世界，出自他手的各种造物留存得最多，几乎所有东西上都能找到，他所造物的影子。因为多且随处可见，所以不稀奇。
……
此后永生又带着长生走过了其他天域，但却绕过了中天域，先去了其他天域。
这是因为中天域如今是新神们所在的地方，人太多也太杂，永生虽能隐藏，但还是麻烦，所以先去了如今无人的其他天域。
新神因为神侍的缘故，不敢放松心神，所以一直聚在一起，没敢分散开来。加上新神如今的人虽然不少，但也谈不上多，也就没有去往其他地域，以防不测。
这也使得其它天域暂无人涉足，过去的一切都能保存完好，永生也能随意的行走其间，不用躲躲藏藏的。而且中天域她终归会去，早一点还是晚一点，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