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从代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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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猪狗不如,军中琐事

与此同时,南府军一处军营中。

几丛篝火分散四处。

十一月微凉的清晨,在帐内根本感觉不到寒意。

谯王司马尚之、王谧,以及桓宝、刘宣之、袁常等军中大将,横七竖八躺在柔软毛绒毯上。

几人身下各有一赤裸舞姬,观其脸上的泪痕,想来昨晚老遭罪了。

司马尚之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搓了搓眼角,两团蜡黄秽物掉落。

他翻了个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白腿挪开,坐起来。

打了个酒隔后,努力睁开眼,扫视四周。

待发现王谧就在身旁时,酒醒了大半。

他努力回忆一番,又感受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

穿好衣物,又唤来亲卫,把王谧、桓宝等人一起叫醒。

不一会儿。

众人穿戴整齐,又是一副人模狗样。

舞姬被扶走后,司马尚之清了清嗓子,瓮声瓮气开口:“诸位昨晚可还满意?”

王谧不动声色瞄向众人。

桓宝、刘宣之、袁常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点头:“甚是满意!”

司马尚之对几人的态度很满意,笑眯眯道:“满意就好。”

随后,转过头来,对王谧意有所指说道:“王将军,如今仅三月时间,州郡兵便已在我二人掌控之下,与谢琰对分南府军。这谢琰父子,徒有虚名啊!”

王谧立即心领神会:“确实如此。当然,我们能掌控州郡兵,还是多赖几位将军相助。”

桓宝等人不明所以。

但几人刚酒醒,脑子不太灵光,面对这种吹捧话语,有些飘飘然。

刘宣之亲身经历过追击孙恩,最有发言权:“谢琰父子也就那样吧,当初若非机缘巧合,怎么可能大破孙恩。”

“就是,当初若非我在守城,定能将贼寇生擒,哪能让其逃脱。”袁常大言不惭说道。

桓宝倒是中肯一点,微微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谢琰父子数次败孙恩,还是有点能耐。”

王谧微微一笑:“不管如何,一山不容二虎,而今我们与谢琰父子,已是到了刺刀见红时刻,几位将军有何高见?”

桓宝三人立即惊醒。

彼此交换一下眼神后,不敢随意发言了。

见状,司马尚之脸上有些不悦。

王谧怕他说出什么过激话语,连忙继续道:“几位不必担心,我们朝中有元显世子支持,在这南府军中,又有数万将士随时听令。”

“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将谢琰父子扫地出门!”

桓宝心中微动,似想到了什么,而后不动声色询问:“王将军要我等如何做?”

刘宣之、袁常瞪大眼睛,心中直骂娘。

这狗娘养的桓宝,怎么就替他们把主给做了?

王谧略微惊奇。

桓宝此举,有些主动了啊。

原本他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口舌,才能说服这三人。

不曾想,桓宝居然直接应承下来,还顺便把另外两人带上了。

思及其桓氏子弟身份,王谧心中一凝。

莫非...

随后,他下意识看向司马尚之,想与之确认一下,是否如自己心中猜想那般。

可他目光望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司马尚之居然满眼欣赏看着桓宝,丝毫没有警觉之心。

早先谢琰的赋税坑,现在桓宝的反常。

这厮...

这厮...

他司马皇室怎的尽出傻子?

然而,就在王谧哀叹自己如此背时,遇到这么个棒槌时,司马尚之接下来的话,令他魂飞魄散。

“尔等拳拳忠义之心,本王替司马皇室记下了。你们早做准备,本月,我便会命人暗杀那谢琰父子,介时,你们要替我对付那几个寒庶贱民!”

桓宝三人骇然失色。

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这他娘的,得多疯狂?!

暗杀当朝高门士族,还是素有清誉,于司马氏有大功绩的谢氏。

在场四人,桓宝、袁常、刘宣之,甚至是王谧,有一个算一个,皆是难以置信。

前有荆州刺史殷仲堪,暗杀雍州刺史郗恢一家。

现有大晋谯王司马尚之,欲暗杀陈郡谢氏谢琰父子。

难道说,大晋已经进入暗杀时代了?

哦,不对。

当年司马昭也有过。

难怪难怪,这是晋室司马氏根植于血脉的劣根性,狗改不了吃屎,毫无人性底线。

果然猪狗不如啊!

王谧再次惊叹,但随即又陷入矛盾。

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司马尚之。

他怕说出来后,遭桓氏记恨。

然后桓玄有学有样,也遣个杀手来...

想到这里,王谧打了个寒颤,决定将这猜测,永远深埋心间,就当从未有过...

...

郡府中,谢混正与谢琰一起,听取蒯恩几人的每月汇报。

他们除了各自统领数千人外,还兼顾一项全军事务。

首先是蒯恩。

作为全军之师,重点负责拳脚功夫:“主上,今日早练完毕。诸士卒以您教授的方式训练,近月摔跤技巧有很大提升!”

谢混把自己学过的简单搏击技巧,传授给蒯恩后,他如获至宝。

每日刻苦练习,待熟练掌握,便迫不及待教给全体流民军。

接着是到彦之。

他主要负责全军军纪,以及意识形态工作:“目前军队纪律大幅提升,基本达到令行禁止,如臂指使,军阵也能熟练转换。”

军纪谢混一直很重视,老早就在让谢琰整顿。

原本已经有所成效,哪知司马尚之等人跑来,谢琰不得不将流民军中的州郡兵剥离,致使军纪有些混乱。

现在经过几个月的调整,总算恢复过来。

到彦之继续说道:“并且按照您的吩咐,在军中安插了教导员,每日讲述您的仁义举措。”

听到这话,谢琰忍不住笑出声:“哈哈,益寿你这是想树立声望吗?”

“完全不必如此,以你江左风华第一,早已名满天下!”

谢混不想辩驳,他怎么会明白思政教育的重要性。

这是凝聚军心的大杀器。

酒香也怕巷子深。

在通讯落后的时代,名声靠口口相传,好与赖全凭一张嘴。

提前把思政人才培养起来,何乐而不为?

不识字,没关系。

带着耳朵,听得懂就行。

随后,谢混眼神示意顺位的檀道济继续。

檀道济立即上前,恭敬一礼后,语气慎重:“主上,您安排的劲弩、铠甲、钢矛、环首刀,正在加紧赶制。”

他主要负责武器装备,不久前,谢混忽然下令赶制一批弩箭、甲胃、刀矛。

尤其特别叮嘱,多制弩箭。

檀道济敏锐地察觉到,恐怕有战事发生,不敢有丝毫耽误,全力命人赶制。

也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谢混这是在提前准备。

只因,桓玄即将入主建康。

虽然南府军的设立,会令桓玄忌惮。

不过谢混相信,桓氏两代人的执念,加上桓玄此时的权势,会驱使他照着历史惯性走。

檀祗见三弟汇报完,也将自己负责的吃食部分,简要概述:“禀主上,近几月军中伙食充足,还有炖肉,士卒们都肉眼可见强壮不少,已顶得上州郡精兵。”

谢混听完后,看了看檀祗,惊奇的发现,他脸上居然圆润不少。

料定他绝对贪吃了。

武将士卒,能吃是对的,毕竟每日训练消耗巨大,但也不能长得肥头大耳,成那“白斩鸡”。

他命人煮炖肉,是为填补流民体质短板。

要知道,这时的肉食,堪比后世鱼子酱,普通百姓吃一口,都要痛并快乐很久。

痛,是因太值钱。

一口肉,能换一家人数日口粮。

快乐,是因太稀罕。

部分庶民,一年也吃不了一口。

“檀道济,来,你与檀祗练练。”

谢混觉得有必要考察一下,檀祗有没有落下训练。

他没叫蒯恩,这种完全属于降维打击,看不出实情,檀道济就正合适。

檀道济和檀祗闻言,都有些不明所以,但主上下令,二人还是照做。

两人在堂中双腿弯曲,躬身相对,双手五指微微张开,戒备着。

紧接着,檀道济先发制人,大喝一声,欺身上前。

檀祗立即踢腿防御,但檀道济一个侧闪,以贴山靠肘击而至。

“嘭!”一声闷响。

檀祗直接被顶飞出数米远,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好!”蒯恩大喝鼓掌。

“道济这招八极贴山,用得真纯熟。”

“确实,公子所授的武技,简直闻所未闻,威力还如此巨大。”

其余人也相继赞扬檀道济。

然而,檀道济却并没有多喜悦,二哥如此不堪一击,其实是丢人了。

檀韶作为大哥,对这个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他脸色难看,准备呵斥檀祗,却被堂叔檀凭之拦下。

“公子无需客气,请严加责罚檀祗!”

檀凭之抱拳沉声道。

对于谢混的心思,他已经有所明悟,檀祗自己不争气,当然得受罚。

如今叔侄四人都在谢氏麾下,不能有丝毫差池。

“嗯,罚檀祗一百个俯卧撑,以儆效尤!”

谢混只是略施惩戒,毕竟响鼓不用重锤。

若是烂鼓,扔了便是,还锤什么锤?

不过对檀凭之,他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识大体,懂进退,深得上下级其中三味。

在这大晋,什么法最大?

不是律法。

而是上官的看法!

这规则搁任何时代,都通用。

现在檀祗出了问题,若是令他产生不好印象,想要掰转过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檀祗一脸羞愧,当着众人的面,哼哧哼哧受罚。

一百个俯卧撑,搁以前,他能一口气做完,还不带大喘气。

可现在,一言难尽...

檀凭之、檀韶、檀道济皆是面色沉重,檀祗,确实太不像话,必须好好管制一番。

没再继续理会檀氏几人,谢混转头看向谢方明。

谢方明主要负责全军考核,立即汇报:“两月前,按照您的吩咐,全军教授了游术。目前拢共考核五项,包括骑术、箭术、摔跤、游术、长跑。”

“昨日全军月考核完毕,倒数一百名已派去接受惩罚。”

谢混微微颔首。

考核的事,是他特别要求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军营又不是福利院,连后世都有淘汰制度,他这点惩罚算什么。

不过,还是得再严厉点。

“再加一条,连续三次考核倒数百名,除军册,全军通报,遣返回乡。”

谢琰将流民军分割出来后,谢混就让人专门制备了一个军册。

他现在做的军册,并无律法效力,只是为了方便管理。

主要记载士卒:姓名、年龄、户籍地,亲属,应招入军时间,职务等。

军籍这东西是明朝才出现,并作为户籍制推广。

军户制有利有弊。

利,是对当权的朱家,可以不费粒米,养兵百万。

弊,当然是对百姓而言。

明朝后期,百姓视军户籍为洪水猛兽。

自己娶媳妇难,就算了。

即便有后代,子孙也一辈子翻不了身,继续当兵做炮灰。

甚至连亲族,都要连跟着遭殃。

因为军户绝嗣不算完,官府还会从其亲族中,拉人补丁。

就问你怕不怕。

当然,军籍最开始还是好的,给地、免赋税,军户们还算安居乐业。

但任何制度并非一劳永逸。

太平日子一久,战事少了,军户地位开始下降,各种魑魅魍魉就冒出来了。

军中将领、朝廷官员、士绅豪族们,轮番对军户压榨豪夺。

抢田的抢田,扣饷的扣饷,还能用作免费劳力使唤。

导致军户生存愈发艰难,然后恶性循环。

对军户制,谢混没想过采用。

把一家人子子孙孙,都钉死在一项制度上,这种缺德事,他还干不出来。

顶多给北边的蛮夷胡族试试。

“檀将军,军需琐事准备的如何了?”

谢混询问最后的檀凭之。

由于刘穆之在句章镇守,檀凭之也刚加入不久,还处于考察期,便暂时由他处理一些杂事。

檀凭之抱拳正色道:“禀公子,将士们过冬的衣物,以及粮草皆已储备好。”

“冬小麦也播种完毕,正在加紧命人翻土,种植过冬蔬菜。”

“鸡鸭等牲畜已围栏畜养,鱼池也正在挖掘,来年便可放养鱼苗。”

“作坊运转良好,售卖钱财皆用于抚恤士卒。”

“您提到的几味药草,还在收集。”

“茅厕已按百人一间比例,修筑完善。”

听着这些细微琐事,谢混没有不耐烦。

民生,从来都不是小事。

你把百姓当人,百姓才把你当人。

不然。

兵夫陈胜吴广、大良贤师张角、冲天大将军兼士族粉碎机黄巢、洪武大帝朱重八等等,一大批大佬,便会迅速抵达战场。

教你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