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传言
秦暮雪提着食盒来探望凤千山，走的时候嘴唇又红又肿，还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
宫里便有传言，说是荆王将越国王女的嘴都亲肿了。
这是不喜欢吗？
这是太喜欢了！
宫里的人惯会见风驶舵，虽然凤千山治宫严谨，但宫里还是用了从前那批老人，宫人沿习着旧制，有这种八卦的时候谁都不愿意错过。
所以从第二日开始，秦暮雪宫里的吃食都好了不少，见到的宫人都会热情礼貌地向她问好，碧柳和朱紫受到的礼遇都瞬间抬高。
碧柳端着一蛊银耳燕窝羹进了屋，看到秦暮雪正在挠身上的红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阻止，“王女，挠不得，若是挠破了皮得流脓水的。”
“我知道，可是我痒啊。”
秦暮雪挫败地看着自己包成粽子的一双手，碧柳就是怕她用指甲挠，回到宫里就给她包了手掌，如今已经过了两天，身上的红疹渐渐退去，但被她不小心蹭破的地方结痂了，痒得很。
“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碧柳劝慰着秦暮雪，又坐在一旁喂她喝燕窝羹，问起朱紫，秦暮雪道：“刘嬷嬷派人来寻我，我让朱紫去打发了。”
“刘嬷嬷他们还没走？”
碧柳一脸诧异，刘嬷嬷他们都是越王后派来的人，当初是没打算给他们留下一个的，没想到如今竟然还留在荆国。
“不知道凤千山打什么主意，不过不放也好，让刘嬷嬷他们着急一阵。”
秦暮雪喝了燕窝觉得喉咙滋润了一些，但想到了什么又脸色低沉，在凤千山这里她没有丝毫进展，反倒还累得自己这副模样，看来她得下些猛药才行。
“让你打听王上平日里喜欢些什么，有眉目了吗？”
秦暮雪这一问，碧柳便有些犯难，“问了，不过他们都说王上喜欢射箭、骑马、打猎……尽是些武人的喜好，旁的没听说他有什么爱好。”
秦暮雪秀眉微蹙，竟是没有丝毫弱点吗？
——
此刻在凤千山的书房里，国师范仲陵正在与他商议军务，半晌后，事毕。
侍女送上一壶清茶，茶香飘了满室，范仲陵才向凤千山问道：“王上，对越王女您有什么打算？”
这几年来，想要靠美色迷惑凤千山的人不知凡几，不是被他赐给了属下，便是原路给送回去，当然还有那些敢当细作的，立马便被下了狱。
久而久之，凤千山不近女色的传闻便不径而走。
范仲陵也是着急，荆国的版图需要开拓，但也要凤千山后继有人才行，不然万一有个闪失，荆国不是要再历七年前那场祸乱，分崩离析。
“暂时不动她。”
凤千山看着茶杯里的浮沫，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一日，秦暮雪将整碗辣豆花吃进嘴里的模样，明明怕辣，一边哭还一边吃，整个小嘴都被辣得又红又肿。
他的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恶趣味的快乐。
“王上是要娶了她？”
范仲陵眸中精光一闪，那一日书房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但怎么样都不敢相信凤千山是如此孟浪的人。
范仲陵是看着凤千山长大的，也看着他如何从一个阳光少年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他踏着尸山血海，撑起了整个荆国。
有这样能力卓绝的君王，才会有一帮贤臣良将追随。
“她也配？！”
凤千山冷嗤一声，“越王昏庸无道，贪生怕死，他们秦家加诸在我凤家人身上的苦，我也会让他们一点一点地亲历。”
凤千山这样一说范仲陵便放心了，眼下还不是攻占越国的最佳时机，而是应该先将临近的翼国与晋国收入囊中，再循循图之。
范仲陵轻捻胡须，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荆国统一六国，成为世间的霸主，这样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范仲陵正要告辞，便听得门外侍卫禀报道：“越王女求见。”
凤千山眉头高挑，这丫头记吃不记打，竟然还敢来？
“老臣先行告退。”
范仲陵行礼退出，正好与门外的秦暮雪碰了个正着。
秦暮雪没见过范仲陵，但见他面容清瘦，眉目之中却有神光内敛，看得出是个精明沉稳之人，她忙不迭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不敢。”
范仲陵往旁边侧了一步，只受了秦暮雪的半礼，目不斜视，“王传你进去，越王女请吧。”
“多谢先生。”
秦暮雪笑着道谢，提着食盒跨进了门槛。
范仲陵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片刻后似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
男女情爱最是恼人烦人，也幸好他如今孑然一身，只希望君王能够看清自己的道路，不要真的被美色所惑。
“王上，今日我给您带了雪梨银耳羹，就要入秋了，雪梨最是润肺。”
秦暮雪将雪梨银耳羹搁在了桌上，这次她学聪明了，就不该让凤千山选，理应是她端什么来，他就吃什么。
上次是她犯了糊涂，平白让自己吃了亏，这样的低级错误她再不会犯。
凤千山看着她不说话，秦暮雪立马反应过来，将雪梨银耳羹盛了一小碟试吃，这才捧给了他。
凤千山搅动着蛊里雪梨银耳羹，间或看一眼秦暮雪，神色莫测。
他听说秦暮雪吃了辣身上起了疹子，应该是好了不久才敢又凑到他跟前来。
凤千山喝了一口雪梨银耳羹，清淡的甜味，也不腻人，他索性扔了勺子，一蛊喝完。
秦暮雪的眸中迸现出欣喜之色，含情脉脉地看向凤千山，“我命人清炖了只鸽子，用文火慢慢熬上几个时辰，只放了百合和莲子，王上若得空了晚上过来一同用膳可好？”
凤千山清咳了一声，又吩咐秦暮雪，“再做两碗上次的那种油泼辣子豆花，孤见你喜欢吃得紧，晚上陪你同享。”
秦暮雪顿时苦了脸，想到自己受的那些过，她这一次不打算忍下去。
凤千山的恶趣味完全是以整蛊她为乐，这样的小孩心性，配当一国之君吗？
“王上，我吃不得辣。”
秦暮雪吸了吸鼻子，瞬间眼中便盈了泪花，端得是楚楚可怜，“一吃辣的我就全身长疹子，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