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逃走
午后天晴。
青荷攥着木棍的指节发白，木棍拨开缠绕的藤蔓，惊起一群墨色甲虫，翅膀震动声让她浑身绷紧。
黏腻的汗水顺着脊背滑进兽皮衣，套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皱着鼻子微嗅，她都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这套兽皮衣是灵送给她的，穿了不知道多少天。
但根本就没时间没条件打理，她一路走过来都没看见灵给她的臭草，只能以这身酸腐气息伪装，避开野兽。
当然，青荷根本没受过野外生存训练，乱撞了半天都没看见水源，只吃了几个被鸟啄过的野果子。
看着阴森森的森林，青荷打起了退堂鼓，但一想到灵和勇又有了动力。
今早她醒来的时候蛇兽人还在睡觉，很顺利地溜出来。
原本她是想去找灵和勇的，只不过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人。
所以她猜测这个蛇兽人和那群流浪兽并不是一起的，加上她身体的伤基本都被他治好，对蛇兽人的印象好了不少。
不过印象归印象，救灵和勇更重要，必须快点找到青木部落。
青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起头眯眼望向树冠缝隙间的太阳。
干裂的嘴唇无意识抿了抿，心里升起一丝期待。
期望这个兽世的太阳和现世一样，东升西落。
沧的蛇瞳在阴影中幽幽发亮，庞大的身躯如鬼魅般游弋在青荷身后。
他本打算将小雌性送出百木森边界，却见她越走越深入，像只无头苍蝇乱转。
若不是他一路隐匿气息暗中护着，那些垂涎雌性血肉的野兽，早就将这瘦弱的身影生吞活剥。
不过他没有提醒小雌性，昨夜恐惧他的模样和今早偷偷溜走他还记着呢。
他可是一条很记仇的蛇。
一人一蛇快将百木森中央全转完了，太阳正缓缓下沉。
青荷眼睛死死盯着腐叶堆里半埋的碎石，仍保持三角形状，这是她第三次撞见这个标记。
“该死的...”她将木棍狠狠戳进泥土，震落的枯叶间爬出几只暗红色甲虫。
青荷攥着木棍的手微微发颤，嘴里泛起苦涩。
这片诡谲的森林早已抹去了来时的痕迹，就连让她又惧又怕的蛇兽人的洞穴也找不到方向。
不行，必须在彻底入夜前找到避难所。
森林的夜晚属于真正的掠食者，她遇上只会成为腹中餐。
虽然她现在还没遇上一只野兽，但不得不提前考虑。
青荷拼命在记忆里搜寻今天走过的路上合适的栖息地。
阳光渐渐消散，天边只漂浮几片云霞着，余晖柔和的洒向大地。
在夜幕降临前，这是百木森仅剩的温柔。
暮色将青荷的影子压的歪斜，她倚着树干剧烈喘息，腹中灼烧的饥饿感与脚底上伤口的刺痛几乎要碾碎残存的理智。
大脑像是浸在浆糊里，记忆中的路线此刻变成路上看见的藤蔓，缠绕交错。
“只能赌一把了。”
她抬起手在规划的四个方向虚点。
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
手指停在中间藤蔓相对较少的方向。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那个蛇兽人。
眨眨眼再去看时，却没有他的身影。
青荷摇了摇头，保持头脑清醒，攥紧木棍冲进渐浓的夜色。
盘在树上的沧失去了这种躲猫猫游戏的兴趣，抬眸看了眼天色，该回去睡觉了。
他翻身下树。
面前陡然出现一个人，青荷下意识后退，脚下踩上了腐叶打滑，跌坐在地上。
见状，沧居高临下地看着青荷，喉间溢出的轻笑裹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尾音，“小废物。”
青荷狼狈地撑起身子，望着身前的身影，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在看清是蛇兽人后，她没感觉到害怕，只有一丝庆幸。
沧弯腰抱起青荷，蛇类灵敏的嗅觉闻到青荷身上混合难闻的气味，眉头微皱。
“小雌性，我喜欢干净的。”
除了雌性的性格差外，沧不喜欢雌性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雌性太脏了。
他刚成年时发情期太难熬，准备抢个雌性解决，但雌性身上的味道让他摁下这个想法。
并且每年的发情期都是独自熬过去。
被抱起的瞬间青荷双臂条件反射，搂住了沧的脖颈，听见沧嫌弃的话，脸色涨红，松开手想离他远一点。
她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青荷在沧怀里扭动的瞬间，沧收紧了双臂，“别乱动，摔了不准哭。”
有那些雌性前车之鉴，沧倒没有嫌弃青荷，只是成为他的雌性必须干干净净。
青荷受惊似的蜷缩在沧的怀里，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不再言语，毕竟说多错多，触到蛇兽人的雷点。
沧脚程很快，半小时后回到了洞穴，将青荷放在蛇纱堆上。
指尖凝起兽力注入夜光珠中，顿时亮起柔和的光，塞到青荷怀里。
“好好呆着，我去打猎。”
青荷正绞尽脑汁编个理由时，沧已离开，没入夜色。
只留下空荡荡的洞口在晚风中呜咽。
青荷坐起来，目光盯着蛇兽人盘踞的大石头，手指无意识摩挲发光发亮的夜光珠。
出了洞穴的沧变成兽形，捕捉着风中若隐若现的野兽气息，循着踪迹追去。
不过须臾，沧拖着两头小咩咩兽回到洞口，突然身形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重新变成人形，整理了一下兽皮裙。
他一手拎着一只一息尚存的小咩咩兽进入洞穴。
“砰！”
青荷浑身一颤，手中的夜光珠险些脱手，看到地上两只奄奄一息的咩咩兽，喉头微动。
“谢谢你，呃……你叫什么名字？”
“沧。”
沧垂下眼帘，盯着手上温热的血珠，看着很碍眼，吐出猩红的蛇信。
分叉的信子灵巧地卷过指缝，将血渍舔舐得一干二净。
蛇兽人这危险又优雅的动作让青荷呼吸一滞，干笑道：“我叫青荷，非常感谢你救了我。”
沧将目光移到小雌性身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他的猎物不是白吃的。
青荷观察着沧的脸色，继续道：“不好意思，早上因为有急事，我看你还睡觉就没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