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宫廷生活（一）

春望随着流言一起消失，她再没有回到更漏殿，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皇后增派几个宫女来照料浩烟。浩烟言行更谨慎，几乎不与人攀谈。

宫廷生活也越来越严格单调，皇后热衷于各种仪式活动，浩烟觉得过于作秀，无奈人在屋檐下只得屈从。今儿皇后又带领后宫女子们去御花园中的果树林采摘苹果，希贵妃有孕特允许不来参加。中午吃素，以示宫里提倡过勤劳简朴生活的决心。

饭罢，众人又跟着宫里的裁缝学绣花。徐小语亲自绣了一朵牡丹花，众人交口称赞，浩烟也佩服徐小语的心灵手巧，她看看自己绣的莲花实在蹩脚，都不好意思拿出来。

徐小语款款而谈：“良国根基不富，四海未平，皇上苦心经营朝廷，几乎废寝忘食，我们女子一不能杀敌报国、开拓疆土，二不能出谋划策帮皇上解忧，然而也不能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大家勤勉些，吃穿用度节俭点，这点可以做到的吧？”

“是呀！是呀！”众人附和着。

徐小语笑着点头，看看天色将晚，命大家散了各自回去。

浩烟也想告退，徐小语留下她，请她去月华宫的后花园走走。惊讶地发现，大公主已经回来了，独自在练剑，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小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恢复了健康。

看出浩烟的疑问，徐小语解释说：“一直没忍心告诉你，何师父病了，还在宫外休养，她照顾长公主太累，感染了咳嗽，不过你放心，有御医为她精心治疗呢。”

浩烟又心疼又着急：“我要去看看她！”

“这几天她咳嗽厉害，不能去探望，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我没关系，她是我师父我的亲人，更是我的知心朋友，您明白的，皇后娘娘，请让我来照顾她吧。”

“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强壮，你若病了，怎么侍奉陛下呢？”

“去他的侍奉！我不奉陪了！”浩烟话一出口，她自己与徐小语都惊呆了。

“崔美人你？！”

浩烟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年幼的淏儿，只得屈身行礼：“请皇后姐姐恕罪，臣妾失言了。”

徐小语面不改色，仍旧温婉说道：“事到如今，你倒真让我刮目相看。无论何时你不改本色，这点一般人不易做到。只是你要记得，你不是一个人存在，你也不存在于一个人的世界，你在深宫里你是崔美人，你懂吗？宫里的礼法，你岂能藐视？我正想与陛下商议擢升你的名分，把春华宫修饰一番让你居住……”

浩烟蓦地屈膝下拜：“娘娘，我不要名分，也不要华丽的宫殿，我只想师父病好后晚上回到更漏殿住宿，唯一的要求恳求娘娘答应！”

“九娘你起来。” 徐小语拉起浩烟，定睛望着她，她越来越美，像盛开的莲花，清媚雅致、仪态万方，不言不语轻轻伫立，足以怡人。她果然对生活没奢望？又为何眼神里有淡淡的怅惘和落寞？她还想要什么？她已得了陛下所有的爱！她得到什么就得失去什么！一个人不可以什么都得到！

“你先回去吧，等何师父病情好转，我安排你去探望她。”徐小语淡淡地说道，她的眼神逐渐冷漠，令人心惧。

浩烟归回更漏殿，那里桂香弥漫，人与花心各自香，一整晚都能好眠，浩烟打心眼里不想迁移他殿。晚上看着奶娘哄淏儿睡稳，一起照料大皇子的宫女白梅只留一盏灯笼，她开始铺地铺准备入睡，浩烟回房睡觉去。她不喜欢房间里他人在，打发流萤和皇后选派来的宫女双喜各自去厢房里睡觉。

她吃了从锦川那里带回来的那百花丹丸，将小瓷瓶藏入衣箱里去。自己的丹药所剩无几了，并且连瓶子也给东方寻拿走了。不管他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她可铁心不再要孩子。

睡梦里，忽然觉得有人在轻轻唤她，浩烟模糊转身去看，朦胧灯火下，东方寻掀开了细纱帐。

浩烟眯眼细看，确实不在梦里，迷迷糊糊地问：“你怎么来了？”距离上次见他，已有五六天没见他身影。

“想你了。”东方寻笑吟吟地，“明日官员休假，今夜是我们的。”

浩烟转身去，娇嗔：“你这话可对几个人说过了。”

东方寻伸手去褪浩烟的寝衣，分开头发，轻吻她光滑的脊背，凑到她耳旁低语：“攒着呢，都给你，请美人检阅。”

浩烟听出他的调情，忍不住吃吃笑，又不耐烦东方寻朝她后脖子吹气，娇嗔：“我要睡觉。”

东方寻一双大手早就不安分游走。

“你继续睡。”他的声音很低迷有磁性，末了又加一句，“也可以叫。”

浩烟笑颤身体：“去你的！”

“别嘴硬，一会你就求饶。”

一时风雨尽收，东方寻将她轻轻搂入怀里，让她听自己的心跳。

“你想不想你亲人？”喘息甫定，东方寻忽然问。

房间里光线幽暗，东方寻仍看得出浩烟摇了摇头。她还真把江枫当家人了？崔家的人不是她的亲人吗？她不懂得她的父兄被发配边关做苦役，意味着什么？她若开口请求，他会答应免除崔应有等人的罪。

“你和淏儿，是我的全部。”

东方寻没有说话，他握住浩烟的手，朦胧合眼，不会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