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尽日欢（一）

贪恋京都繁华的徐钰没事就爱往宫外跑，流连各大珠宝绸缎店，买一车玩意儿回去，第二日看厌又买新的。不久又厌倦这种买买买的生活，她在宫里开设集市，自己做掌柜，让太监宫女们扮作平民百姓来买东西，她则随意嘲笑取乐，平日里又爱使性子骂人，众人都厌她。徐小语看不过去，劝她收敛点，“别太野嫁不出去。”

“嫁谁？哥哥送我来洛阳不就是要我入宫做妃子的吗？”

“快别提这个了，起先父亲以为故太子会继承皇位，有心把你送东宫去，不料天命归了当今皇上身上，你来洛阳就很尴尬啊，皇上知道父亲的用意，他对我们徐家心生不满，你却一个劲儿添乱。先住宫里，等等再说吧。”

徐钰撅嘴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皇帝姐夫呢！”

徐小语调侃道：“你见他做什么，你这么年轻美貌当配一个少年郎！”

“你可是当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难道连亲妹妹也容不下么？”徐钰说着气呼呼地走了。她出皇宫就去往日嘉王府找哥哥徐正杰说话去，还是这个哥哥最疼她的。

徐正杰不在府里，徐钰转而去洛阳城最大的勾栏院找他，若不在就奇怪了，他最近迷上杂耍。

马车路过一家绸缎庄，徐钰忽然想看看有什么新布料，她命令马夫停车，进了店铺，掌柜见出手阔绰的大小姐又来光顾生意，忙着殷勤招呼，拿出江南运来的丝绸供徐钰挑选。

徐钰哪里没见过上等绸缎？她享受着挑选货物的快乐，听到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掌柜的，我来结账。”

“哎呀，江公子来啦，请座！太好了，麻烦您亲自来结账，感谢不尽。”掌柜眼看五公主府旧账结清，怎不喜上眉梢，仿佛获得额外财富似的。

“都是那起小人借公主名义私自拿贵庄的布料，非干公主意愿，给您带来烦恼，抱歉啊！”

“哎，还是江公子深明大义，往日我去公主府账房讨债，那起豪仆还打了我一顿……要不是你偶然来我店里买布料，我向你抱怨生意难做，不意勾出那么多话来，了却一笔旧账！真的太感谢江公子了！来，我送你几尺布料给小婴儿做衣裳。”

“不，原本欠债还钱应该的，只是不要冤枉了公主名誉。”

“晓得喽！晓得喽！”掌柜乐呵呵地裁布料。这里徐钰一个劲儿打量江枫，这声音好熟，这模样也熟，总觉得他像几年前不辞而别的江护卫。

江枫察觉到徐钰的视线，他转头一看，这模样儿真眼熟，虽说经过几年那小丫头长大了，脸庞轮廓尚未变。

“江护卫吗？”徐钰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认错人了。”江枫接过掌柜的布料，硬塞他银子，转身就走，走了十来步只听到后面徐钰在叫：“江枫你干嘛跑？我是徐钰啊！小时候你还教我骑马，你都忘啦？”

越叫江枫越跑。徐钰一肚子郁闷，回宫向徐小语说了经过，徐小语惊诧万分。

“掌柜说他在公主府当差！”

“哪个公主府？”

“就是把府邸建的最大，未婚夫却死了的那个公主！”

“哦……奇怪……”

“是啊，他不肯认我……他先前跟姐姐说话都带着我呢……他怎么不记得我了。”

“快别说了，以前的事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就……”徐小语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徐钰回想从前光景，恍然大悟：“哎呀！难怪姐姐嫁来洛阳，他也跟着来了……”

偶然间被徐钰撞见，江枫心里有些不自在，回到明月楼显得心思重重。幸好庄笙不期而至，这是莫大的意外，江枫拿出菊花酒招待好友，两个人在雨夜里切肉吃，把酒言谈，畅所欲言。

微雨为他们备好酒菜，便悄悄告退。庄笙笑说江枫好福气。

喝了会酒，江枫说：“道长一向游踪不定实则行医助人，这次可要在公主府耽搁几天，我近来苦恼剑术没有长进，要跟你多请教请教呢！”

庄笙乐呵呵地：“好说！好说！你书信里留言说崔娘子不知所踪，打听到消息没？”

“公主打听到去向了，她说在疏通关系希望能救出崔娘子，不肯告诉我她被困在哪里？在皇宫里么？我无从知晓。”

“等她回来我问问。”

他们卯足劲喝酒，喝到酣畅处，醉倒一张床榻上，第二天日上三竿未醒。锦川早已回来了，看到两人东倒西歪着，地上一堆酒坛，不禁笑说：“我今儿才开了眼界，你们这样喝下去，我该倾家荡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