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位佳人

往事真实地发生过，但回忆起来，又像是虚拟的故事。

我回到部里汇报工作。

出去几个月，我的脸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油黑发亮，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把这一身康巴汉子的形像带给了李师傅，他照例説我邋遢，我同样回敬不等到他的手艺决不理发修剪，相当于是现在的粉丝和偶象的关系。

我给他带来了两包三塔牌香烟，当时香格里拉当地最高档的烟，不久后这家烟厂的老总调到了玉溪，配出了名震烟界的名牌红塔山，这是后话。

老李把烟放在鼻子上嗅嗅，説好烟，然后把它夹在右耳朵上，忍住了烟瘾，给我理发：

“你小子一去几个月，也不回来招呼报到，生意做得怎么样啦？”

看来我下海经商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山头。

“没赔。”

“没赔就是挣了，学到不少经验吧？经常在外面，提拔的机会就少了，要常常回来，向各位领导多汇报。”老李好心地提醒我。

我是该向王主任汇报思想了。

“看人家小王，都升到副科长了，工资也多了十几块钱，小囡也好白相，家庭幸福，你还一个人飘着吧？”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你老哥给你盯着点，新来的收发室的女大学生小郑就很好，帮你留着心，你自己没事，去那儿找点活干吧。给打打水，扫扫地什么的，老黄夫人又流产了，老是请假，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给忙坏了。”

老李开始做起媒来。

我假装很高兴：

“真的么，个子高不？胖不胖？”

“你小子要求还挺多，你自己看吧。”

他抖抖我身上的长发，拍拍我的肩膀説：

“姑娘家爱磕个瓜子什么的，记得就行。”

我脑子里出现了胡大家的炒货。

收拾干净后，立马下山去买了两斤，分了两个包装，放入包中。本来想马上就去收发室，想了想还是先回单位去。

我拿出了一包瓜子给出纳，让她分给办公室的人员，然后我对王主任説，一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形像收拾干净，向组织汇报思想。

他把我带到会议室。

我关上门，拿出一包天山雪莲説：

“去雪线上采的，不要钱，这货到处都是，这东西吃了对心脏好。”我顺嘴説。

王主任收下，他的老丈人有心脏病：

“不破费就好，山很高吧？”

“5000米以上的雪线才有。”

他惊叹：

“太危险了，小宋，我看还是尽快回到部里吧，你走的这阵子，可把张乎累坏了，报告都压在他一人身上，部里想抽个人来帮他，也不让，説对面的位子留给你，看来你们俩个的关系还很铁。”

王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赶紧説明：

“我年轻，没啥那个资历，我在他手下，他当个副科长，将来再提，没有人跟他争。”

言下之意，调个有资历的，他永无出头之地。

“不是调个有资历的，就是部里想调个新来的大学生，邦邦他整理下材料，部长介绍来的，听説人家的父母和部长夫人是老同学，他可倒好，坚决拒绝，把人家弄得没地方去了，一个高材生，被分到收发室发报纸去了，真可惜了人才。”

“哦，听説收发室新来一年青人小郑，没想到是替我的，我看看去。”

“你小子还消息挺灵通的，人家不一定是想在张乎的手下当个打杂，人家出身好，学历高，就是想来锻炼一下，过度，没想到张乎这个刺头，説男女面对面办公不方便，这又不是其它场所，谁规定的男女不能在一起办公？”

我点点头，明白王主任的意思，是让我劝张乎把那个女的调进来实习一下，人家就去飞高枝，不会占着咱的窝棚。

“我去传达室拿部里的报纸和文件吧。”

“去吧。”王主任满意我的悟性。

“黄老师在吗？”

我掀开收发室的棉门帘子。

一排排黑呼呼的文件箱子，像一口口黑色的大口张着，空气中散发出油墨的香味。

我吸了吸：

“好好闻的味道。”

“黄老师不在。”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她从文件柜后面闪出身子。

“小郑吧，王主任让我给您捎点瓜子，我是张乎的手下小宋，外派锻炼了，刚路过这儿，想看看老黄。”

看到眼前细高个条的美女，抓紧时间介绍自己。

“你就是部委公司的副总经理宋老师啊？”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在灰暗的光线下，我黑脸一张，怎么也不能和那个写文章和诗歌的小宋对上号。

“在外经历风雨，没有坐办公室的闲暇，奔波的命。”

“有三份机要文件你签收下。”

小郑穿着红色的毛衣上，戴着蓝色的袖套，这是黄老师的标配，看来也给徒弟准备上了，她梳着两根辫子，自来卷的头发，一缕留海洋气地遮住略长的脸。

信封上有一个红色三角形的章，代表着文件的重要性。

我签完名，到文件箱里捧出部里的报纸、信件，杂志等，满满的一大包。她帮我一一整理好，看得出来是一个干活认真的人。

当时的大学生能在一个收发室里分报纸，真是屈才了。

“过两天我又要去广州办事，我看张乎太忙了，他思想封建，什么时代了，还男女授受不亲，我一定説服他，在我不在期间，您替我工作，王主任都关照我了，这样，我回去搬张小桌子到大房间去，就是有壁炉的那个房间，不面对面坐，他也没啥可説的。”

“谢谢，这儿很好，各个部委都订了报纸和杂志，下午忙几个小时，上午可以有空看书看报，轻闲得很。”小郑不领情。

“咱办公室也好，清静，反正张乎愿意自个儿写稿，你整天都可以看报看书，对了，咱部里的图书馆可好了，还有好多香港台湾版的书。”我神秘地説。

“真的？”她的眼亮了。

“当然真的。”

爱看书的妹妹对我的胃口。

“説好了，我跟张乎説好了就来找你，不见不散。”

她点点头。

“老黄不来了，瓜子你替他磕了。”她笑着点点头。

我抱着一大包一路小跑爬上山，把报纸往图书馆一扔，就去找王主任。

“慢点，闪着腰。”打字员小丁提醒道。

“机要信呢？”王主任见我就问。

我忘记放到图书馆了。

我想马上转身取回来，小丁已经把信取过来了交给他。

“和小郑説好了，她同意接我的位子。”

“小郑？哦，机要室的那个姑娘？好，太好了。没想到问题解决了，説服张乎你没问题吧。”

我点点头，上楼去了。

我把包里的一大包牦牛肉干放到他的面前：

“张乎同志，小宋前来报到。”

他朝我胸前一击掌，差点把我推出门：

“真有你们的。”他夸道。

是真的夸，只有他知道我和龙龙在冈古寺的发现，现在，他朋友民院的老师带着藏语系的教授们，都赶去那儿了，定为世纪发现，足以见得宝物的珍贵，最高兴的是龙龙的香格里拉酒店开始重建了，老江还真兑现了诺言，大头落地，就差内装修的钱了。

我赶紧把韦凌云的近况説了，我生怕他一着急直接去盘问，把拂晓惊了，肯定地説：

“目前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查过去的事，所以还没有怀疑我，要是你过去找我，也要以做生意的名义。”

他点点头，表示对我的信任。

我没有告诉他，我决定不让拂晓给韦凌云再治疗，如果他醒过来，对拂晓就太残酷了。

至于其它人的情况，我相信会有时间找出来的，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抓紧时间挣钱，帮着龙龙把酒店装修好，让我的后方稳定。

电话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