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词的格律

我国古代的韵文都是讲究格律的。格，指韵文的体制、格式。例如篇幅是有限制的还是无限制的；句法是整齐的还是参差的；字声是规定的还是任意的；用韵是划一的还是错综的等等。律，就是法则、规律。一种韵文体制的规则，就是它的格律。格律虽然只是韵文最表面的形式，但却是区分各种韵文文体的主要依据。

词的体制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且看一首典型的词：

扬 州 慢

中 吕 宫

淳熙丙申至日^[1]，余过维扬。夜雪初霁〔jì纪〕，荠麦弥望^[2]。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3]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4]以为有《黍离》之悲也^[5]。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6]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7]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8]，青楼梦好^[9]，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宋·姜夔（据夏承焘校《白石诗词集》）

“扬州慢”是词调名称；“中吕宫”是词调所属的宫调名称；“淳熙……悲也”是词序；词序以下是词的本体，分两大段，叫“上下片”或“上下阕”；“程”、“青”、“兵”……“生”等是韵脚；句内各字又有声调上的抑扬顿挫（像“竹西佳处”是“入平平去”——短长长短）；句子有长有短（三字、四字、五字、六字、七字）；“淮左名都”与“竹西佳处”、“豆蔻词工”与“青楼梦好”是对仗……这都是词的体制问题。

[1] 淳熙：宋孝宗年号。淳熙丙申，指宋孝宗三年。至日：我国农历称夏至和冬至皆为至日，这里是说冬至。

[2] 荠麦：初生麦苗如野菜一般。弥望：满眼。

[3] 戍角：军营号角。

[4] 千岩老人：南宋诗人萧德藻自号。

[5] 《黍离》：《诗经》篇名。此句意为怀恋故国的哀思。

[6] 胡马窥江：指宋高宗时金兵两次进犯长江下游。

[7] 杜郎：指晚唐诗人杜牧。

[8] 杜牧《赠别》诗有“豆蔻梢头二月初”句。

[9] 杜牧《遣怀》诗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