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异变
叶斓曦悬浮在祭坛中央，青玉龟甲在他掌心灼如烙铁。那些黑色藤蔓在触及光晕的刹那骤然枯萎，化作齑粉簌簌飘落。他看见青铜鼎中的幽绿火焰突然暴涨三尺，凤凰虚影的羽翼掠过他额角时，竟有一滴炽热的液体坠在眉心。
“这是......“他抬手触碰，指尖沾到的分明是燃烧的凤凰血。
老仆突然跪倒在地，布满皱纹的眼角沁出泪花：“凤血点灵台，这是先祖认可的征兆！“话音未落，祭坛四周的符文突然脱离石壁，如流萤般盘旋在叶斓曦周身。月光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凝成实质，化作银色丝绦缠绕在青玉龟甲表面。
影卫首领突然按住腰间剑柄：“地脉在震动。“话音未落，整座山峰开始剧烈颤抖。叶斓曦看到脚下祭坛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幽蓝光芒从地缝中喷涌而出。那些光芒在夜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图腾——展翅的凤凰盘踞在龟甲之上，正是青玉龟甲纹样的百倍扩大。
“快看月亮！“老仆的声音发颤。叶斓曦仰头望去，银盘似的满月竟染上淡淡血色，月轮中浮现出与祭坛图腾完全一致的纹样。他怀中的青玉龟甲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仿佛与九天之上的月光遥相呼应。
青铜鼎轰然炸裂，幽绿火焰却未熄灭，反而凝成一道人形。那是个身着玄色冕服的老者，眉目间与叶斓曦有七分相似。叶斓曦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分明是宗庙画像中的楚国开国先祖！
“三百年了......“老者的声音裹挟着雷鸣在山谷回荡，“终于等到巫血未竭的子孙。“虚影抬手点向叶斓曦心口，他感觉心脏仿佛被浸入冰火交织的深渊，青玉龟甲上的符文竟如活物般游入血脉。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他看见先祖手持龟甲立于万军之前，龟甲上腾起的凤凰驱散遮天箭雨；看见父亲在密室中以血饲甲，母亲跪在星图前占卜国运；最后定格在昨夜——父母将他推入密道时，母亲发间玉簪坠地碎裂，那碎片上分明刻着与祭坛相同的凤凰纹。
“真正的巫者，要听见大地的心跳。“先祖虚影突然逼近，枯槁的手掌按在他天灵，“你血脉中的灵力正在苏醒，但还缺最后一把钥匙......“
叶斓曦突然惨叫出声。他看见自己双臂血管凸起如蚯蚓蠕动，皮肤下泛出青铜鼎上那种幽绿光芒。祭坛四周的古树疯狂摇摆，落叶尚未触地便燃成灰烬。老仆想要冲上前却被影卫首领死死拽住：“这是血脉洗礼，外人插手只会害他魂飞魄散！“
当月光完全变成血红色时，叶斓曦周身爆发出刺目光芒。等他再度睁眼，发现祭坛上所有符文都已消失，而那些古老纹路此刻正浮现在自己皮肤表面。青铜鼎碎片自动拼合，鼎中升起一本玉册，封面赫然写着“巫典“二字。
“少主！“老仆突然指着山脚惊呼。叶斓曦顺着望去，只见密林间隐约有黑影攒动，金属反光刺破夜色——是秦军的玄铁箭镞！
影卫首领长剑已然出鞘：“他们果然追来了。福伯，你带斓曦从后山密道走，我来断后。“说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凤凰刺青。叶斓曦这才发现，那刺青纹路竟与祭坛图腾分毫不差。
“这是......“
“历代影卫首领都要以己为鼎，修理巫族秘法。“影卫首领露出罕见的笑容，“快走！”
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三支弩箭呈品字形袭来，箭簇上跳动着诡异的紫色火焰。影卫首领挥剑格挡，剑气与箭矢相撞竟发出钟磬之音。老仆趁机拽着叶斓曦跃入祭坛后的裂缝，在坠落瞬间，叶斓曦看见首领的剑锋燃起幽蓝火焰，那火焰的形状，正是展翅的凤凰。
密道中漆黑一片，唯有青玉龟甲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叶斓曦感觉脚下湿滑，伸手触摸石壁，竟发现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在龟甲光芒的照射下，竟开始泛起幽蓝的光晕。
“这是......巫族文字！“老仆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少主，快看！“
叶斓曦举起龟甲，光芒所及之处，石壁上的文字如同活过来一般流动。他认出了其中几个符号，正是父亲书房中那本残破古籍上的文字。那些文字讲述着巫族的起源，讲述着楚国先祖如何与天地订立契约，以血脉之力守护国运。
突然，密道深处传来隆隆声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叶斓曦感觉手中的青玉龟甲突然变得滚烫，那些流动的文字竟脱离石壁，化作光点没入龟甲之中。
“这是......“老仆激动得声音发颤，“少主，快，跟着光走！“
青玉龟甲上的光芒突然凝聚成一道光束，指向密道深处。叶斓曦感觉体内涌起一股奇异的力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中苏醒。他快步向前，老仆紧随其后。
密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与祭坛上相似的青铜鼎，鼎中同样燃烧着幽绿火焰。但不同的是，这座青铜鼎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与青玉龟甲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叶斓曦走近青铜鼎，青玉龟甲突然脱离他的手掌，悬浮在鼎口上方。鼎中的火焰骤然升腾，化作一道光柱将龟甲包裹。叶斓曦感觉体内的力量与鼎中的火焰产生了某种共鸣，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中，他看到了无数画面：楚国先祖在祭坛前祈祷，巫族长老们施展秘术，甚至看到了父亲年轻时在这间石室中修习巫术的场景。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一座隐藏在群山之中的古老宫殿，宫殿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悬浮着一枚与青玉龟甲相似的器物。
“这是......“叶斓曦喃喃自语。
“巫族圣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那里藏着巫族最后的秘密，也是你使命的终点。“
叶斓曦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石室中。青玉龟甲已经回到他手中，但龟甲上的符文变得更加清晰，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少主，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老仆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秦军可能已经找到密道入口了。“
叶斓曦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注意到青铜鼎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以血为引，以魂为契，巫族不灭，楚国永存。“
他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青铜鼎上。鼎中的火焰骤然熄灭，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石壁上的符文再次亮起，这次不再是幽蓝的光芒，而是耀眼的金色。
“快走！“老仆拉着叶斓曦向外跑去。在他们身后，石室开始坍塌，但那些金色的符文却化作光点，追随着青玉龟甲，没入叶斓曦体内。
当他们跑出密道时，发现影卫首领正站在出口处，身上布满伤痕，但眼神依旧锐利。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折断，但剑身上残留的幽蓝火焰仍在跳动。
“走！“影卫首领简短地说，“我知道一条通往巫族圣地的路。“
叶斓曦回头望去，只见祭坛所在的山峰已经被秦军包围。但在月光下，他隐约看到祭坛上再次升起了幽绿火焰，火焰中似乎有一只凤凰在盘旋。
“楚国不会灭亡。“叶斓曦握紧青玉龟甲，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一定会完成叶家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