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焰色
巨鹿城内追击地刘备等人先是看见了无尽绚丽的火海，而后望跪服一地的黄巾军，皆是满脸惊愕。
他们率军追上去后，将黄巾军的武器收缴，便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关押了起来。
到了天明，一切方才处理妥当。
此战双方都损失惨重，李新原本有一万二千多人，现在只剩下九千余，还有两千的伤员，攻城便死伤了五千多人。
黄巾军损伤也很大，内城的鏖战之下，使得他们只余下不到三千多人。
不过黄巾军逃出内城的，伤得都不重。那些重伤的这一晚过去，要么被刘备他们的部队补刀杀了，要么早就血流殆尽，气绝死了。
双方战损比基本上一比一，可以说是相当的惨烈。
城内巷道鲜血淋漓，尸骸遍地，
李新瘫软地坐在高坡之上，心中大为不忿。
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以及张郃陆续赶来，见到李新，心中皆有些畏惧，毕竟在接收黄巾军降兵时，便听到他们口中将李新称为天神。
他们心中也不由地将李新神化，以为李新便是上天派来，专门降临救世，攘除张角的。
张飞率先扯着嗓门，瞪着眼睛问道：“你当真是天神！？”
汉代早期是比较推崇黄老学说的，后来武帝时期董仲舒又将“天人合一”的思想传播到全天下，称为社会的共识。
这也是为什么张角起义会打着道教的旗号，提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名正言顺的妄图推翻汉朝，还有这么多的追随者。
张角这个口号的意思无外乎是告诉民众，苍天已经死了，刘家天子已经不配其位了，天数已尽。
其实这一招，当年王莽也用过。
王莽能够篡汉，而且在初期，王莽其实并遇到没有很庞大的反对势力。
反而几乎天底下，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平民百姓都比较支持王莽的。
这其中，主要就是因为自武帝以后，朝廷上的大臣与学者，论灾异与禅让的风气颇盛行。
时人认为灾异是上天对人君失德的谴责。受灾异、禅让等观念影响的社会心理，为王莽进行代汉提供了条件。
直白来讲，就是当时门阀士族觉得天子如果德行不合格，便可以换一个天子。
比如西汉的汉废帝刘贺，一群大臣觉得这个家伙太过昏聩，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一合计就给他废了，推选了汉武帝曾孙刘询为皇帝，是为汉宣帝。
后来王朗和诸葛亮口中对骂的那句：“而今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定然之理也。”
这句话其实也是这种思想的原因，只不过有德之人，到了王莽哪里，就从刘姓，变成了王姓。
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在汉代人脑海里是一种共识。这也给后来汉献帝的禅让曹丕，司马炎逼迫魏元帝曹奂禅让，有了大义的支持。
“李……苟旦弟，你没事吧！？”刘备语气有些不坚定地问道。
李新回过神来，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哪里什么天神，糊弄贼寇的小把戏罢了。若不搞这么一出，他们恐怕非得狗急跳墙，鱼死网破不可，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那鬼神之火……俺可看得真真的！”张飞诧异地说道。
李新扭头唤了一声卞喜，附耳嘀咕了几句，卞喜连忙点头，跑了出去。
“他去哪！？”关羽蹙眉喝问道。
李新瞥了关羽一眼，“去拿些东西。”
不一会，卞喜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些罐子。
“这是什么东西？”张郃问道。
“火药！”
“火药？可那火明明一会儿紫的，一会儿绿的，又一会儿……”张飞嘀咕着，显然不信。
张飞话音未落，只见李新倒了一些火药在地上，而后用火把点燃，滋的一声，就蹿出一团绿火，而后顷刻消失。
“火药混着铜粉点燃，在非封闭空间里，就不会爆炸，反而会蹿出绿色火焰。”李新拍了拍手，将火把递给张飞，问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铜粉，便是此前你让俺磨的？”张飞笑着问道。
张飞从李新手中接过火把，从卞喜手里抢过一个罐子。学着李新的模样，也倒了一些粉末在地上点燃，结果冒出了紫色火药。
“为啥俺的是紫色！？”张飞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这里面掺的过量硝石，钾离子焰色反应是紫色的。”李新淡淡地说道。
张飞听到这话更加迷糊了。
李新撇了撇嘴，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好说的，后世的逢年过节放的烟花，能够有多姿多彩的颜色就是因为里面掺杂了各种金属离子。
这东西，李新要和张飞解释清楚，恐怕说破嘴也说不清。
毕竟，汉代的人的确不知道焰色反应，连烟花也没看过。
对于焰色反应，有明确记载的观察，还要等几百年。到南北朝时期，著名的炼丹家和医药大师陶弘景就在他的《本草经集注》中记载“以火烧之，紫青烟起，云是真硝石。”
即将硝石用火烧，会呈现紫色。
直到那个时候，古人才能认识到硝石(硝酸钾)的颜色反应就是紫色。
“苟旦弟果真大才，竟然凭借此物，劝降了数千贼寇！”刘备由衷地赞许道，看上去十分喜悦。
“玄德，借一步说话。”李新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示意刘备跟自己来。
刘备瞥了一眼关羽和张飞，见关羽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而张飞则笑嚷嚷着从卞喜手里抢过了另一个罐子，要看看是什么颜色的。
刘备朝关羽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过来。
刘备心中有些愧疚地跟在李新后面，缓步走在巨鹿城外的原野上，身影逐渐消失。
这边，张飞一把拽着关羽，问道：“二哥，你怎么也变得和那李新一般，打了胜仗，反而愁眉苦脸的了？”
关羽回过神来，“我哪里愁眉苦脸了？”
“呔！你少瞒俺，俺可不傻！”张飞笑盈盈地说道，一把搂住关羽的手臂，“不过二哥你放心，待会俺给你向李新求情的！”
“三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关羽大惊失色，问道。
张飞看上去五大三粗的，但心思却十分细腻，反问道：“你还问俺什么意思？李新让二哥你自北门攻城，俺可见得二哥从南门入城的。”
关羽愕然，赤红的脸越发红润。
“要试试？”张飞将火把递给关羽，问道。
关羽握紧了拳头，而后松开。
最终，关羽还是接过火把，点燃了火药，滋地一声，蹿起了如同关羽的脸一般红的火焰。
这是混着骨粉的火药，钙的焰色反应便是砖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