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青春·蝶舞传说4:陪你走过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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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兔子魔法世界

「歡迎來到兔子魔法世界!」

小藍、千晴和瑞雪穿着校服,戴上兔耳朵髮箍,跳出來向小朋友揮手。

在醫院兒童病房的活動室裏,牆壁和傢俱塗上奪目的色彩,到處貼上可愛的卡通動物圖畫,約二十個小朋友坐在彩色塑膠椅子上,等待看魔術表演。

小藍和瑞雪退到兩旁,千晴雙手拿着兩個大鐵圈,「小朋友,不要眨眼啊!」她左手握緊一個鐵圈,右手拋高另一個鐵圈,兩個鐵圈將會扣在一起。不過,她用力過度,鐵圈直撞上天花板,再「鏘」的反彈到地上,滾向房間後方。千晴追着滾動的鐵圈,「喂,你給我停住!」

「哈哈哈哈哈……」

小朋友被千晴的滑稽動作逗得大笑。

接着,瑞雪拿着絲巾和網管,「小朋友,不要眨眼啊!」她把三條不同顏色的絲巾逐一塞進空心的網管裏,只要她扳下機關,便可從網管底部拉出一朵三色羽毛花。不過,當她耍帥轉動網管時,卻不小心脫手飛出去,網管砸中桌子,斷成兩半。

「哈哈哈哈哈……」

小朋友以為瑞雪是故意的,笑得十分歡樂。

然後,小藍拿出紳士帽和魔術棒,「小朋友,不要眨眼啊!」她翻了翻紳士帽,證明裏面沒有東西。她用魔術棒碰一碰帽子邊緣,「我變!」從帽子裏取出一盒果汁糖。

「她不是要拉出毛毛兔嗎?為什麼變了果汁糖?」瑞雪低聲問千晴。

「嗯……果汁糖……」

小藍也不知道弄錯的原因,只好傻笑着再試一次,「我變!」從帽子裏取出另一盒果汁糖。

小朋友最愛糖果,紛紛叫嚷:「我想吃糖。」

「我的毛毛兔在哪裏?」小藍焦急極了,把紳士帽翻來翻去。

「她為什麼有這麼多果汁糖?」瑞雪問千晴。

「呀!難道是……」

活動室外面,紫柔頭頂的兔耳朵晃了晃,她掀起蓋在藤籃的花布,糖果裏有一隻毛毛兔。

小藍果然拿錯了道具。

拍拍拍!

一隻毛絨絨的手輕拍紫柔的肩膀,她轉過身來,等身大兔子用手勢問:「我們幾時進去?」

魔術表演變成鬧劇,小藍可能忘記紫柔和大白兔站在外面,等待她發出指示後,進去派發糖果。

「不要再等,我們現在進去。」

紫柔開門,大白兔尾隨她走進活動室,向大家揮手。

「哇!大兔兔呀!」小朋友興奮得一窩蜂湧上來。

「你們要守秩序,不要衝出來!」千晴擋在大白兔前面喊。

人數太多,千晴和紫柔被小朋友擠開,籃子裏的糖果散落一地。大白兔被小朋友包圍着,初時不斷向後退,後來終於站不穩,倒在地上。小朋友紛紛撲在大白兔身上,又是摸,又是抱。大白兔想站起來,可布偶裝笨重的頭套和衣服降低活動能力,全身被壓住動彈不得。

「嘻,司令很受歡迎呢!」小藍把一顆果汁糖送入嘴巴。

「小朋友比剛才更興奮。」千晴說。

「他只有變裝後才有女孩投懷送抱。」瑞雪吃吃地笑。

「他應該覺得很榮幸。」紫柔說。

難得大家玩得高興,氣氛比魔術表演更熾熱,小藍等人全無扶起弘司的意思。

「救命!快來救我!」

弘司的呼叫被小朋友的笑聲掩蓋,身上的重量幾乎使他窒息。

今天是誠修書院中學部的「義工服務日」,每個班級安排到不同地方做義務工作:探訪老人院、孤兒院、弱能人士中心、獨居老人、清潔海灘等。5B班的任務是醫院探訪,同學分成小組,到訪指定病房,而「蝶舞傳說」的對象就是住院的兒童。

節目內容是團員針對兒童的喜好想出來的。抽籤後,各人分配到不同崗位,練習時明明沒有問題,誰料正式出場卻錯誤百出。

「簡直是一場鬧劇!」

布偶裝空氣不流通,弘司滿頭大汗,腦海裏驀然掠過這一句話。

真的只是鬧劇嗎?

汗水沿着臉頰滴落下來,弘司的思緒回溯到一個月前,寒假裏的某一個傍晚。

*  *  *

弘司獨自前往機場入境大堂,從美國紐約起飛的航機準時着陸。等不多久,一位年約四十歲,綁髮髻、架茶色眼鏡、體態優雅的華裔女人拖着行李箱出來。弘司顯得心緒不寧,略一猶疑才朝着女人邁出腳步。

「童老師,好久不見。」弘司說。

「好久不見……Lucas……」女人搖了搖頭,更正道:「在這裏,老師同學都叫你弘司吧。」

「名字而已,你喜歡怎樣叫都可以。」

女人叫童綾音,是著名古典芭蕾舞舞蹈教師,在紐約芭蕾舞學院任教。弘司當年在紐約學芭蕾舞,就是由她擔任少年組導師。

「我在分享網站看過你在學校文化節表演的影片。」

弘司默然垂下眼睛,緊閉的嘴唇好像在說他猜到接續的話。

童綾音脫下茶色眼鏡,慧黠的眼睛瞅着弘司,「我看你已經玩夠了,是時候跟我返回紐約。」

弘司握着拳頭,在前來機場的巴士上,他想過無數個假設,又想過無數個應對方法。有些話,他必須勇敢說出來。

弘司抬起眼睛,直視着童綾音的瞳孔深處。

當初弘司下定決心離開紐約,兩人也曾像這樣無聲對峙着。

「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只有芭蕾舞的世界。」弘司說。

「你的生命因為芭蕾舞而發光發熱,芭蕾舞就是你的世界,我不希望看到你埋沒才華。」

「我在現在的學校也有跳芭蕾舞。」

「文化節的表演?那些女孩不停出錯,欠缺默契,簡直是一場鬧劇!你要跳芭蕾舞,就要返回自己的舞台。」

我的舞台?

射燈強烈的白光在舞台移動,舞動的身體在光影中伸展、跳躍、旋轉。是燈光太眩目嗎?是記性太差嗎?為什麼昔日的畫面如此迷濛?為什麼團員的面目如此模糊?

這個宛如飄浮在半空、看不清摸不到的舞台,還是我停留的地方嗎?

「你現在十七歲,身體發育良好,這幾年是你作為舞者的黃金時期,錯過了,以後都追不回浪費的時間。」

「但現在的我,只想做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童綾音眼裏流過一絲憐惜,「一年半前,你也是這麼說。過了這些日子,你仍然說相同的話,是不是代表你的生命停滯不前?」

弘司心頭微微一顫,緊抿着唇,說不出反駁的話。

「我明白那件事對你打擊很大,可是如果只是找個地方躲藏,問題並不會得到解決。你要留在這個城市,至少找個理由說服我,說服自己。」

那天下午,紐約的天空很藍很高,清風吹送花草的香氣。到了黃昏,風卻靜止了,空氣悶熱得要命。弘司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仰望染紅的天空,如血;溫熱的汗水大顆大顆淌下,如血。

童綾音重新架起茶色眼鏡,說道:「明天在舞蹈藝術學院開會後,我還要去幾個亞洲國家開會,兩星期後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坐下來談談吧。」

弘司點了點頭,取過童綾音的行李箱。「爸媽在家裏等你。」

「謝謝!我很久沒吃過你媽媽做的菜,太令人懷念了!」

童綾音像一股龍捲風,忽然出現又匆匆離去,弘司整個寒假都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度過。

「你要留在這個城市,至少找個理由說服我,說服自己。」

這個問題不停在弘司腦海中重播,他的腦筋像打結的繩子,有什麼糾結着,解不開來。下次見面,他能夠理直氣壯地回答嗎?

然而,兩星期過去,童綾音沒有回到這座城市,也沒有聯絡弘司。她是工作遇到阻滯,還是臨時改變主意,已經返回紐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