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之火

在神圣之火与地狱之火之间，还存在着炼金之火。对于炼金实验来说，火与坩埚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要素。有了它们，炼金术士就可以对原始物质进行操作，从而获得“点金石”：一种能使普通金属变为金银的石头。

对于原始物质的处理分为三个阶段，以不同的颜色和逐渐形成的物质相区分，分别称为“黑化工程”、“白化工程”和“红化工程”。所谓的黑化指的是将物质进行腐化溶解；白化是指物质的升华和蒸馏过程，而通过红化则可到达最终的状态（红色是太阳的颜色，而太阳也常常成为金子的别称）。在这一系列的操作过程，最重要的工具是密闭炉。当然，其间还会用到蒸馏器、瓶子、研钵，以及所有带有象征性名称的特制工具，如“哲人之蛋”、“子宫”、“婚房”、“鹈鹕”、“球体”、“坟墓”等。用于炼金的最根本原料是硫磺、汞和盐。但这其中的过程很模糊，因为炼金术士们所使用的语言必须遵循以下三个原则：

第一，由于该项技艺的内容是不可言说的最高机密，那么作为秘密中的秘密，其表述的方式永远都是影影绰绰、扑朔迷离的。任何象征性的诠释都无法得到最终明确，因为秘密总在别处：“可怜的傻小子！你怎可如此天真地认为他们会把那些最重要的机密如此公开地告知于你？我可以打包票，如果有谁想按照常规的字面意义来解读那些神秘派哲学家的文字，就将陷入千头万绪的迷宫，永远也找不到那根引领他走出迷局的阿里阿德涅之线。”（阿特弗斯⁽⁹⁾）。

第二，炼金术士们提到的常见的物质，如金、银、汞等实际上都另有所指。他们口中的金或汞与我们所熟知的物质其实毫无关系。

第三，如果说每篇文章的含义都另有玄机，那么反过来，他们所有的文章都在谈论同一个秘密。正如《哲人集会》⁽¹⁰⁾中所提到的：“要知道，我们所有人，无论说什么，所说的都是一致的……一本书会揭开另一本书中的玄机，只要认真寻找，定能找到答案。”

那么，在炼金的过程中，究竟哪个阶段需要火的参与呢？由于炼金之火与消化之火及妊娠之火有着相似的特性，因此，它应该在黑化过程中介入。换言之，火的热量将与金属、黏液及油性物质中的湿气发生作用，使原始物质发生“黑化”。假如我们查阅一篇由帕尼迪⁽¹¹⁾撰写的名为《神秘学词典》的文章，就可以读到以下文字：

当热量作用于原始物质时，这些物质首先会变为粉末和油性黏液，它们先从瓶口蒸发，随后又如露珠或雨水一般落入瓶底，几乎变成一种又黑又油的浓汁。这就是所谓的升华、蒸发、上升和下降。凝固之后，这液体就会变成黑色的沥青状物质，被称为“臭土”。因为它会散发出一股类似于霉菌和腐尸的臭味。（《神秘学词典》，“操作要点”，第一百五十五至一百五十六页）

在不同的文章当中，我们能找到一系列诸如蒸馏、升华、煅烧、蒸煮或高温处理、反射炉处理、溶解、凝结及凝固等术语，它们所指的实际上是同一个过程——将原始物质进行熬制溶解。因此，帕尼迪总结说：

请注意，尽管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但它们所指的是同一操作过程，以下所有说法都具有相同的含义：用蒸馏器进行蒸馏、将灵魂与身体分离开来、烧制、煅烧、使元素融合、使元素发生转变、把一种元素转化为另一种元素、分解、熔化、再造、孕育、创造、提取、滋润、用火加工、用锤子锻打、黑化、纯化、润滑、溶解、升华、粉碎、粉末化、用研钵研磨、在大理石上研磨……所有这些数不胜数的表达都意味着按照同一种步骤将原始物质进行熬煮，直到它变成深红色。因此，勿让瓶子挪动，勿让它离开火焰，因为物质一旦在中途冷却，就将前功尽弃。（《神秘学词典》，“普遍规则”，第二百零二至二百零六页）

此外，在许多作家的笔下，火的名称也是五花八门，如：波斯之火、埃及之火、印度之火、初始之火、天然之火、人工之火、灰烬之火、沙之火、锉之火、熔化之火、火焰之火、反自然之火、阿吉尔之火、氮之火、天之火、腐蚀之火、物质之火、狮之火、纯化之火、龙之火、粪之火等等。那么，这到底是什么火呢？

自始至终，火都在加热炉膛。但“火”这个名词不也有可能指代红化工程结束时的红色产物吗？的确，帕尼迪就曾用以下名词来表述红化后的点金石：红色橡胶、红油、红宝石、矾、地狱灰烬、红体、果实、红石、红色氧化镁、星形石、红盐、红硫、血、罂粟、红酒、红矾、胭脂虫，以及所谓的“火，天然之火”（《神秘学词典》，“标注”，第一百八十七至一百八十九页）。

所以说，炼金术士们一直在拿火做文章。火是炼金过程的基本要素，同时也构成了最为神秘的炼金谜团之一。由于我从没炼出过金子，所以无法对上述问题进行清晰的解答。现在，我要谈谈另一种火——技艺之火。在这里，火成为创新的工具，而匠人们则成了神的模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