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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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逃掉。”我在公司的走廊里给妻子打电话,“现在是最糟的情况。”

“看上去是这样呢。”

妻子已经知晓了事态发展,并不是因为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或者不祥的预感之类。这事在我告诉她之前,就已经上新闻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很多事赶在了一起。”

到现在公司都没有查明原因的打算,见面会以巨大的失败告终。

最初栽的跟头,可能也是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出席见面会的我司宣传部长忘了带资料。后来我才知道,他好像是把牧场课长给他的资料和其他的文件弄混了,把见面会要用的资料放在了自己的储物柜里。一起出席见面会的其他人也全都没带资料。

这也就罢了,向我或者牧场课长求助不就好了。我们在见面会会场一角待命,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的麻烦或是预料之外的骚乱。所以,他要是能给我们信号,即便没有,哪怕能让我们看出他发愁的样子,应该就能做出处理。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竟然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弄得那么困难。

这完全是出于他的自尊。

宣传部长原本对公布此次的图钉事件没什么兴趣。他之前觉得就这么点事儿,还马虎了事地说“做就行了吧”。

也许照他的预计,这点危机总归是能化解的吧。他甚至还说出了“你们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辩论队出身啊”这样的话。

可是,在谢罪的场合需要的是赤裸裸的谢罪姿态,绝不是巧舌如簧者玩弄人的态度。更何况他还没带资料,所以他没有说具体的信息,只是在重复表达暧昧不明的话语。

靠这种态度能有今日,宣传部长的人生可谓运气绝佳,我们公司也可以说是很幸运的吧。

一开始记者们没有表现出对异物混入的通报的关心,可他们察觉到宣传部长想要搪塞过去的时候,也突然提高了攻击力,接连不断地投来了问题。

语无伦次的部长之所以变得语无伦次,并非出自他的本意,换句话说此时自尊心仍是他最大的敌人,于是他更要掩饰。

这要是在拳击比赛里,我现在就想把毛巾扔进去了[6]。取而代之的是,牧场课长看不下去了,他正打算跳出去。

就在这时,部长还没完没了地说道:“工厂里怎么可能有图钉混进去呢?这是不可能的。”

啊,他说出来了。我心想。

禁止行为集里应该写到,暂且不说还在调查阶段,哪怕是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后,也最好避免断言“百分之百没关系”“绝对没问题”。因为无论管理体制多么严谨,异物混入的可能性都不可能为零。断言后再逆转会加大损失,所以姑且应该留有辩解的余地,避免断定。

很明显部长情绪化地作出了断言,记者们沉默了一瞬间后就作出了意料之中的反应。

你说了“绝对”对吧!图钉事件只是有人找茬对吧!万一查明是贵司的责任,真相大白之时你们要怎么处理呢?

问题的内容就是这些,记者们开始用稍微文雅一些的语言发起了提问。

见面会一下子吵闹起来,变得难以收场。

“会怎么样啊?”电话那头的妻子好像很担心。我有点害怕她是不是甚至有些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道,不过今天我大概会弄到很晚,可能就住在这儿了。”

网络上批判的声音甚嚣尘上,和白天不是一个等级的。不知道存在多少真正拥有正义感、义愤填膺的人。很多人是抱着过节似的心态在闹事,总之我们公司被狠狠敲打了一番。

刚才举行的见面会起到了反作用。

“明天你能坐首班车来上班吗?”大概三十分钟前,牧场课长满脸不好意思地对我说。

一到早上,进入营业时间后,网络上的批判、不满以及不愉快的想法毫无疑问都会蜂拥进这个现场中的现场。我们已经收到了很多投诉的邮件,电话也会被打爆,肯定还会有新闻媒体前来采访。因此要早点来公司为这些做准备。

“今天我就在公司里睡了,也必须思考一下对策啊。”

“不好意思啊。”

“牧场课长您才辛苦了。”

那么,在见面会上失了态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妻子问道。

“回去了。”说完我还是苦笑了起来。宣传部长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可能把这件事理解成“失败了”,也可能只到认识到“丢人了”的程度。他完全不听牧场课长关于情况说明和采取对策的必要性的申诉,借口自己头痛早早地回去了。

妻子也呆呆地叹了口气说:“你别太逞强了,要好好睡觉啊。”

[2]捷克民谣。

[3]围棋、将棋比赛中一方推盘认输,终止比赛。

[4]在棒球比赛中,关键时刻上场代替其他选手在击球手区就位的代击球手。

[5]在棒球比赛中,在先发投手和压轴投手之间上场的投手。

[6]拳击比赛中,一方的团队人员由场外向场内扔毛巾即代表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