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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怀念:那些丰收的日子
就像一个农民,总是盼望着丰收的年景,每一个种菜的人,心里都有一个瓜果飘香、蔬菜成熟的梦想。
在过去极为有限的种菜生涯里,我有过一些丰收的片段。
第一年种菜的时候,丰收的是辣椒和黄瓜,那一年,我午餐的佐菜常常是辣椒、黄瓜、西红柿和洋葱凉拌在一起的“老虎菜”。我的菜地处在小区的低洼地区,在楼房建成后,我亲眼看见很多建筑垃圾被填埋在下面,只是表层有一米多厚的土层,而且这些土层也是从没有种过庄稼的地方拉来的“生土”,所以整个菜地的基础是很薄弱的。
种菜之前,好朋友良子用皮卡车帮我从汉滨乡的一个农户家的棚圈里拉了一车牛粪撒到了地里,可是由于不懂,我们拉来的粪是没有经过发酵的“生粪”,第一年几乎没有发挥出肥力。而且因为偷懒,我连这些粘连成片的粪土都没有敲得很碎,就敷衍了事地埋到了地里,实际效果大打折扣。
那年的辣椒和黄瓜长得好,我事后分析,除了天时眷顾之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们被种植在菜地相对低洼的一面。一浇水,那些肥料便全被冲到了它们的辖区,“马无夜草不肥”,菜也一样,有了这份独特的优势,它们自然长势喜人。
当然,这些菜苗本身比较壮实,加之栽种比较适时,也是一个成功的因素。
底子好、运气好,发展前途自然就更灿烂一些。
第二年最丰收的应该是西红柿。
那年的西红柿苗是从设施农业大棚的农户那里弄来的,他们以种菜为生,很多菜品要出口到国外。因为是繁忙产业链的一环,所以可控的成本和最高的效率自然是必要的。这些西红柿苗果然很高产,植株高大而壮实,结果能力一流。等成熟的时候,密密麻麻,而且成熟期相对集中,小家小户根本吃不完,每天回家都有红了的西红柿。除了自己吃外,就是送人,还有的只能任凭它挂在枝头自生自灭。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科技也是丰收的催化剂。
世界上最好种的菜大约是油白菜、菠菜、空心菜、小白菜、香菜(芫荽)等野菜了,不用育苗,不用开沟,不用栽种,只要从种子店花一两块钱就可以买来一包。随便挑空闲菜地,或者暂时空闲的菜地,比如西红柿还没有长大时植株之间空隙的一角,将地浇透,待表层稍干以后,直接将种子撒到地里再耙一遍,就可以了。
两个星期以后,每天都会有新鲜的叶菜吃了。早晨拔一把用开水烫一下,蘸着醋水,健康又方便;中午做汤饭,拔两棵丢在里面,清爽诱人,有助于提高食物色香味。
普通的叶菜基本无法占据主菜的位置,每次也收获不多,可是,它多发,可以重复采割,生命的柔韧性强过那些“一锤子买卖”的植物,属于细水长流型,每年其实吃得一点儿也不少。
哦,对了,在西瓜夭折、砍瓜夭折、苦瓜低产的悲情底色里,去年,我的丝瓜居然丰收了,结了不少。可是我们好像不大习惯吃新鲜的丝瓜,于是,秋天的时候,那些熟了的丝瓜被摘下当洗碗布,不过,实在太多了,到现在还没有用完。
去年收获的几个长把葫芦其实属于意外之喜,大约是种植的时候搞混了苗子,这棵葫芦阴差阳错地爬上了我的窗台,最后居然结了好几个长长的葫芦,虽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造型优美的工艺葫芦料,但也算是一个惊喜。
说到葫芦,不得不提邻居家的葫芦。
据说,她本来是准备种两棵“玩”的,没承想,这是一种“蹬鼻子上脸”的植物,仅仅两棵,居然长得茂盛得让人瞠目结舌,不仅全面覆盖了邻居家的大窗户,还枝枝蔓蔓地扩展到相邻两家。蔓延五六米宽,密密麻麻,颇有大兵压境之势,也遮住了菜地其他一些低矮品种的阳光,一度让邻居很头疼。
最有意思的是,这葫芦枝很奇怪,在邻居家布满了叶子和枝条,却把葫芦全结到了我们家的窗户外面。不好意思的邻居到了秋天收获的时候,“非常不好意思”地让我们采摘了大部分的葫芦,令我窃喜。
无心插柳柳成荫,墙内开花墙外香,植物的世界里一样有狗血的桥段。
人生有低谷有高潮,生活有平坦有泥泞,蔬菜也一样,有丰收的年头,也有亏减的时候,一切和付出有关,一切与运气有染。在植物的眼里,我们人类的一生可谓漫长,在这悠长的时光旅途里,我们会看到一棵蔬菜的一生,一片菜地的无数枯荣岁月,我们以旁观者的目光,忧伤、欣喜。
越普通,越长久;越娇贵,越瞬间。丰收的果实不见得都是你想要的,或许,秋风里,那个干瘪的果子才是你曾经日夜冥想的梦,一如理想。
于是,一生起伏,变得正常。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