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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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阿芒达利兹，默多克.微型金融经济学.沈阳：万卷出版公司，2013.
附录1：中和农信的小额信贷实践[1]
中和农信是一家专注于农村中低收入群体小额信贷的社会企业。中和农信旨在通过无需抵押，上门服务的小额信贷方式支持贫困地区中低收入家庭开展创收性活动，同时还提供多种形式的非金融服务，全面提升客户的综合能力，从而实现可持续脱贫致富。
1.发展历程
1.1 试点阶段
中和农信的小额信贷业务可以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国外非政府组织在中国的小额信贷试点。1996年，世界银行贷款秦巴山区扶贫项目启动，其中包括由中国西部人力资源开发中心在四川阆中和陕西安康实施的小额信贷试点项目。2000年，中国扶贫基金会全面接管中国西部人力资源开发中心的小额信贷项目，并组建小额信贷项目部。2001年，国务院扶贫办批准中国扶贫基金会成为小额信贷扶贫试点单位，标志着中国扶贫基金会小额信贷扶贫试点正式获得国家认可。在这一期间，中国扶贫基金会的小额信贷的操作模式，是与地方政府合作经营与管理。即地方政府（一般由扶贫办牵头负责）成立县服务社，中国扶贫基金会与地方政府签订协议，基金会提供资金、产品设计和技术支持，进行监督管理等。
1.2 转型阶段
2005年1月，中国扶贫基金会小额信贷项目部正式成立，具体负责小额信贷的战略转型和管理。小额信贷多年来一直作为中国扶贫基金会的一个项目部存在。2006年年底，中国扶贫基金会获得国家开发银行授信1亿元，成为国内首家从银行获得批发贷款的小额信贷机构。这一授信意味着中国扶贫基金会的小额信贷开始使用有息贷款，这与以前都是使用政府专项资金和捐赠资金完全不同。2007年当年累计放款量首次突破1亿元，开始试点个人贷款产品。2008年中国扶贫基金会从渣打银行获得了2000万元的批发贷款，2008年11月18日，中国扶贫基金会将小额信贷项目部转制成为中和农信项目管理有限公司。
1.3 扩张阶段
2008年年底，小额信贷项目部转为中和农信项目管理有限公司，成为中国扶贫基金会控股的专业小额信贷项目管理公司。2009年，中国扶贫基金会获得了中国农业银行2亿元的授信。2010年，中和农信自主研发的信贷追踪系统全面上线，迈入连锁化专业管理的新阶段。2011年，中和农信有效贷款客户首次突破10万户，年度放款额超过10亿元，成功接入中国人民银行征信系统，成长为中国最大的公益性小额信贷机构。2013年，中和农信成功研发出基于安卓平台的智能手机业务系统，将贷款业务的管理端从电脑移到手机。截至2014年12月31日，中和农信小额信贷覆盖全国16个省的141个县，其中大部分是国家级、省级贫困县，共有贷款余额18.8亿元，有效贷款农户23.8万户，30天以上风险贷款率仅为0.27%，有全职员工1860多人。十几年来，项目累计发放农户小额信贷93.8万笔，84.4亿多元，超过200万贫困人口从中受益。
2.组织架构
在管理上，中和农信作为全国性连锁经营的专业小额信贷机构，逐步建立了总部集中研发，统一监管，分支机构严格执行的集团化管理方式。中和农信建立了总部集中运营的信贷、财务和人力资源管理体系，统一制定操作流程和管理制度。各地区分支机构全部纳入总公司的管理体系，人、财、物的管理都由总公司统一管理，资金封闭运营，多层次培养基层管理和信贷操作人员。此外，中和农信还建立了独立的内部审计体系，确保每个分支机构每年至少要接受一次内部审计，控制运营风险。
中和农信采用四线三级的矩阵式管理体系，在北京设立管理总部，总部设立各项职能部门，负责资金管理、信贷政策、品牌建设、风险控制、技术研发等，同时根据全国的区域分布设立区域办公室，指导各地业务的开展。以县为单位设立直属分支机构，按照总部的标准进行贷款的发放与回收。目前中和农信设立一家新分支机构只需要三个月的筹备期就可开展业务。
中和农信始终坚持“当地人服务当地人”的用人理念。在地方的分支机构完全实现本土化管理，招聘当地员工，每个乡镇设立信贷员，采用上门服务的方式，最大限度方便农户获得贷款。信贷员来自当地农村，学历不必高，但熟悉农村，能力强，特别是基层信贷员都是当地农民，而且大多是30岁以上的已婚妇女。通过一系列的业务培训和技能培训，这些妇女的工作能力和综合素质都得到极大的提升，逐渐成长为优秀的农户信贷员。同时也为各项目区提供了很好的就业机会。中和农信还会根据信贷员所在区域、人口密度、个人能力对信贷员进行区域分配，少的管理不到2万人，多的不到4万人，平均每人分管2万多人。中和农信在对基层员工的考核上做出了一些设计，需要员工将小额贷款当成一项长期的事业，在保障每笔贷款安全的前提下，有序开展业务，扩大贷款规模。
3.产品和服务
3.1 信贷产品
中和农信的信贷产品比较简单，只包括小组联保的信用贷款以及在最近几年开展的个人信用贷款。这两个产品的不同点是：一是信用提供方式不同，小组贷款是五户联保，个人贷款是以个人信用作担保；二是单笔额度不同，小组贷款最高额度是16000元，个人贷款最高额度是5万元。
中和农信的信贷产品特点是：
第一，无需抵押的设计理念。中和农信的服务群体是传统金融机构的非优质客户，没有抵押，风险大。针对这样的客户特征，小额信贷产品设计理念是不看客户现在的资产情况，而相信客户未来的还款能力与还款意愿。因此突破了传统金融机构的思维模式，开发了适合农村社会的无抵押、五户联保模式以及个人信用贷款模式。
第二，面向农村妇女的准入条件。中和农信的贷款主要是支持农村家庭的发展，因此贷款对象主要是妇女，通过贷款提高妇女的家庭地位，也有利于降低贷款的风险。目前中和农信客户中93％为妇女。
第三，利率设计较高于银行。中和农信小额贷款的综合费率为20.64%，较高的利率可以避免有其他融资渠道的人来向小额信贷机构贷款，从而使得小额信贷资金真正流向从其他金融机构无法获得贷款的群体，保证了小额信贷机构的使命。有融资能力的人必然会选择成本较低的贷款，而不会选择小额信贷。目前中和农信的客户99％为农户。
第四，贷款方便，节约贷款成本。农户如果要从商业银行获得贷款，需要跑到县里的银行，而通过中和农信贷款，农户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中和农信的工作人员就可以提供上门服务。此外，从商业银行获得贷款大多需要房屋抵押和担保人担保，但是中和农信提供的是信用贷款，因而对于农户而言，可以节省很大的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
此外，为了满足各地客户差异化的需求，中和农信在2014年还推出了农业贷款以及牧区贷款等新产品。
3.2 小额贷款之外的服务
免费保险服务：通过与中国人寿合作，自2009年起，中和农信开始引进商业保险，向所有贷款农户赠送“定期寿险”，当农户发生意外的时候，可以免除其剩余债务，降低农户的还款压力。2014年，中和农信为客户提供免费信贷寿险25.3万人/次，承保金额为28.3亿元，保险费用为473万元，比上年增长了近40%。全年共有137个遭受死亡或意外伤残不幸的家庭因此被免除了债务。
农业技术培训和信息技术培训：小额信贷大部分贷款农户都从事农业生产，根据各项目区当地的农事特征，中和农信免费提供多样化的农业技术培训，使农户有足够的信心和技能来发展创收项目。2014年，中和农信为2万多名客户提供各式各样的农业技术培训4000余次，发放技术资料超过6万份。农村金融教育：帮助贷款客户更新理财观念，提高收益，降低风险，从而实现家庭的可持续发展。2011年8月，中和农信小额信贷农户信息正式对接中国人民银行征信系统，所有贷款农户的交易记录都被导入征信系统，十多万在正规金融机构没有贷款记录的客户一下子有了自己的征信记录。
4.风险管理
4.1 中和农信风险管理内容
目前，中和农信的风险管理体系是由三个方面的内容构成的：一是风险管理部门，二是风险管理制度，三是信贷追踪系统。中和农信的风控手段基本为：小额、联保、地缘和亲缘下的信息透明及道德文化。
小额即指贷款最高额度是5万元，人均贷款1万元。小额度限制就使得单笔损失不会对中和农信产生大的影响，并且风险较为分散，可以降低非系统性风险。农户在还款时，实行10个月等额本息还款，这就将农户的还款压力平摊在整个借贷期间，农民更易于接受。小额贷款既不能直接影响农民的大额投资，也不足以让农民以信誉为代价而故意违约，因而小额是一种更为安全的贷款规模，对于风险的控制更加有效。
联保是贷款中最重要的风控方式，小组贷款的形式充分调动了农户参与金融活动的积极性，且利用中国乡土社会中人际交往所形成的信任和道德，不仅降低了信息不对称程度，还会提高被助者违约的声誉受损成本，减少了借贷活动中常见的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的问题。
信贷员更接地气，更加“下沉”，信贷员来自本村或邻村，对基层农户的情况更加了解，能够更好地宣传信贷产品并实现对风险的实时把控。
中和农信开展业务的地区多为中国北方的贫困地区，这里民风相对淳朴，道德惩戒在农村中可以发挥较好的作用，因此为贷款违约的风险控制增加了一层保障。
4.2 中和农信贷款操作流程
与正规金融机构大多通过评分模型或依靠信贷员经验判断来控制风险的方式不同，由于中和农信服务的对象大多没有信用记录，无法通过以往的交易记录来对客户进行信用评分。且如果不是来自基层的信贷员，很难及时获得有关贷款户还款能力的信息，无法迅速制定风险应对措施。此外，由于中和农信服务对象贷款额度小，客户分散，采用传统的风险控制方式要付出较高的时间和经济成本，中和农信通过特殊的贷款流程设计和执行来控制风险。
中和农信有一套规范的贷款操作流程，要求所有项目县的农户自立服务社和小额信贷公司在放款和收款时必须严格按照公司制定的操作流程进行。中和农信的产品比较单一，在操作上也实行流程化的规范操作，在农户的选择、信息的传递、贷款的发放、资金的回收、风险的监测等所有的流程都有明确的规定，且所有这些标准都是全国统一的，都纳入中和农信的信息系统中，这种特色信贷模式也能够发挥风险控制的效果。
（1）新贷款户的申请。新客户申请贷款要自己先组织一个联保小组，组成后打电话给信贷员，申请贷款，信贷员实地审核信息，进行贷款知识培训，然后将必要信息如身份证、家庭情况、贷款用途等当天录入并核对信息系统，提交服务社。期间，客户并不需要提交任何的正式申请材料，所有的协议都是格式化的。联保在筛选信贷户工作中的作用很明显，由于邻里之间信息沟通及时，信息量丰富，信息质量高，对彼此的背景和人品都有较为透彻的了解，一些不良的人群基本就能在联保的过程中自动直接筛除。一般情况是五户联保的客户多为邻居、朋友或者亲戚。联保小组这一机制具有隐形的征信作用，降低了信息不对称程度，但需要防范信誉差的人共同组成的信贷小组。
（2）确定客户的信用级别。不同的客户级别所能得到的最多贷款额是不同的。第一次贷款的客户是一级客户，客户得到过一次贷款并按期归还，再贷款就可自动升为二级客户，二次贷款并未逾期的可自动升级为三级客户。每户第一次贷款限额为1万元，二级客户限额为1.2万元，三级客户限额为1.6万元，且三级客户的综合费率从20.64%降到19.2%。中和农信通过把借款金额控制在较小的范围内，实现对风险的控制。
（3）贷款的审核。包括办公室审核和实地考察。办公室审核主要是看小组成员的年龄、额度、风险提示等方面是否符合要求。一般要经过2~3天。实地考察主要是到放款时首先要审核信贷员对贷款户培训的效果，如是否明晰贷款的责任、还款的要求等，实地审核通过后就让贷款户签字并按手印，办理贷款手续。信贷员对贷款风险的把握是控制风险的主要环节。从组织联保小组到放款的审核过程最多为10天。
（4）发放贷款。发放贷款要由县服务社负责。通常是由会计、出纳、督导一起现场发放。发放贷款时贷款户要与信贷员、服务社的督导一起合影，信贷员当天就要把客户的还款信息和合影照片录入中和农信的信贷管理系统。
（5）回收贷款。回收贷款由信贷员操作。信贷户的还款要先交给小组长，信贷员自己直接向组长催款。信贷员要先同贷款户电话沟通，每次要提前2~3天预约，约定时间后上门回收，信贷员收款完后当天要将现金就近存入银行（或信用社），每个信贷员有一个基本账户，且只能用于存放收回的贷款而不能取款。信贷员存入钱后钱款自动到达服务社的账户上。对于信贷小组成员而言，为了不影响团体信誉，小组内将形成互助还款的形式，使得联保模式下还款风险由一人分散为三到五人承担，公司需要承担的非系统风险就大大降低了。
（6）风险监控。发放贷款后，服务社和信贷员利用电话回访进行后期风险监控。其中，信贷员是风险控制的主要因素。首先是对小组集体培训，然后是客户家访。此外，还包括不定期的回访、路过时打听客户信息等。
5.资金来源
公益性小额贷款公司在发展的早期，资金来源主要靠强调社会价值的非营利性资本。但是随着发展规模的扩大，公益性小额信贷机构越来越需要从市场上获得资金，这些资金是营利性的。具体而言，中和农信的信贷资金来源有以下方面：
（1）投资款。投资款主要来源于中和农信投资方的款项，包括中国扶贫基金会募集的国内外捐款以及商业机构的捐款，同时还包括一些非政府组织向基金会提供的无息贷款。
（2）批发贷款。中和农信已先后与国家开发银行、渣打银行、中国农业银行、北京银行等合作并从这些银行获得批发贷款。批发贷款的利率在6.5%左右，加上担保费用等，资金成本为8%~10%。目前，批发贷款已经成为中和农信资金来源的主要渠道。
（3）战略投资者。战略投资者的作用在于补充中和农信的资本金。
（4）资产证券化。2014年，证监会批准了中和农信的公益小额贷款资产支持专项计划，总额5亿元，打开了从资本市场融资的通道，2015年中和农信资产专项计划产品也已经成功完成，总额5亿元，这意味着公益性小额信贷在资本市场上的全新融资模式已经逐渐成为一种常规融资模式。
此外，中和农信还享受了政府给予发放支农贷款的金融机构才能享受的税收优惠政策。2010年国税总局和财政部发文，中和农信公司发放的5万元以下支农贷款的利息收入可免征营业税，这是公益小额信贷机构中唯一的一家。
6.发展绩效
中和农信通过多年的探索和努力，在农村金融领域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国内最大的公益性小额信贷机构。2015年国际知名小额信贷评级机构——沛丰评级——对中和农信小额信贷项目进行评估，中和农信的经营管理和社会绩效管理水平均位于全球小额信贷机构前20%。
近年来，中和农信资产规模迅速扩大。2014年，中和农信共发放贷款253001笔，贷款总额29亿元。截至2014年年底，中和农信的贷款余额达19亿元，同比增长58.46%，有效客户数237817人。总资产从2011年的8亿元逐步增长到2014年的22.4亿元，增长了1.8倍；所有者权益从2011年的2.7亿元增长到2014年的5.7亿元，增长了1.1倍（主要资产负债表数据见表2-4）。
表2-4 中和农信2011—2014年资产与负债规模单位：万元
资料来源：中和农信2011—2014年年报。
在资产规模扩张的同时，中和农信保持了较好的资产质量。2014年中和农信100%采用了无抵押贷款的贷款方式，单笔贷款额度小于1万元的贷款占贷款总数的69%，贷款直接用于种养殖业的占贷款总数的63%。从2006年之后，中和农信大于30天的风险贷款率（PAR）普遍稳定在0.5%以下，2014年这一指标为0.27%。
中和农信实现了商业可持续和社会价值的兼顾。2008年起，中和农信已经实现了累计盈利，证明了给贫困农户发放贷款是一种可持续的商业模式，而不是简单的输血式扶贫。中和农信与客户之间是一种平等合作的关系，中和农信为农户提供小额信贷，收取适当利息使机构可持续运转，进而持续为客户提供信贷服务；客户因发展需要申请并获得贷款，并通过使用贷款创造新的收入，提高生活水平，逐步走向富裕。2014年，中和农信实现营业收入3.1亿元，净利润1943万元，总资产收益率（ROA）为1.04%，净资产收益率（ROE）为3.48%。从服务的区域和对象来看，2014年其贷款覆盖区域的81%都是贫困县，农户占有效客户数的97%，81%的客户都没有向其他金融机构贷款，女性客户占比达到93%。中和农信的贷款不需要抵押和担保，还提供上门服务，客户在家就可以获得贷款和还款，大大节省了农民的经济和时间成本。在《小额信贷的作用与影响——以中国扶贫基金会小额信贷为例的实证研究》中，中国科学院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对中和农信有以下评价：“中和农信小额信贷受到农民欢迎。大部分小额信贷户表示如果需要钱，首选中和农信。小额信贷农户中84%认为与正规金融贷款相比，小额信贷更方便快捷。”
中和农信贷款用途构成情况如图2-1所示。
图2-1 中和农信贷款用途构成
资料来源：中和农信2014年年报。
7.总结与讨论
7.1 中和农信的机构属性
中和农信是一家扶贫机构还是一家金融机构？中和农信是中国扶贫基金会发起成立的机构，经营初衷不是通过放贷款实现盈利，而是为了提供普惠金融服务。在农村信贷市场上，占据最主要地位的是农村信用社，之后是中国农业银行和中国邮政储蓄银行。但这三大金融机构在面向“三农”提供信贷支持时，面临着交易成本激增的问题，当贷款额度在5万元以下时，盈利可能性很小，因此客户很难下沉到最底层的农户。以农信社为例，其信贷服务覆盖的8.7万户农民，只占全国农民的1/3多，仍有相当一部分农民被排斥于金融服务之外，只能依赖民间借贷融资。中和农信实际上服务的是剩下2/3的农民，通过提供微型贷款而不是赠予，支持他们创业发展，达到造血式扶贫的目标。由于中和农信客户层次定位的特殊性，在农村金融市场，它实际上并不构成对其他金融机构的竞争，而是对现有金融体系的一种补充。
因此，从目前的发展状态来看，中和农信并非一家严格意义上的金融机构。它是一家有着深厚的NGO背景，以小额信贷为手段，以扶贫为根本目的的社会企业。
7.2 中和农信的可复制性
在中国的公益性小贷公司中，中和农信是发展较为成功的。因此，人们会自然关心中和农信的模式是否能够进行复制；是否模仿了中和农信的信贷操作流程和管理方式，其他机构也能在农村信贷市场实现商业可持续性和公益性的兼顾。
中和农信是中国扶贫基金会控股的专业小额信贷项目管理公司。中国扶贫基金会是归口国务院扶贫开发办公室管理的社团法人组织。在享受政策优惠、获得小额信贷的试点资格和银行资金等各方面，中和农信凭借其专业的小额信贷运营管理能力和出色的社会绩效表现，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支持。这些支持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享受正规金融机构方可享有的免除5万元以下支农贷款营业税和所得税的税收优惠政策；视同区域性金融机构，允许接入中国人民银行征信系统，并向系统分享得到的客户征信记录；能够获得国家开发银行、中国农业银行等大型金融机构数以亿计的批发贷款；是备案制后第一家获批进行信贷资产证券化试点的小额信贷机构；得到有关部门的视察和关怀。
政策支持、税收减免、资金支持等多重优势，一方面提升了中和农信的信誉和业务开展的效率，另一方面也降低了运营过程中的成本。而对于其他普通的公益性小贷机构而言，在应对市场严峻挑战的前提下，既要践行社会使命又要转变运营理念，引入市场化的管理模式和运营机制，其生存的难度将显著加大。当然，获得政策支持和机构自身的良好发展也是相辅相成的。如果机构自身的经营管理实力不过关，即使小额信贷机构得到了类似的支持，最终也可能因为管理问题，而最终丧失这种支持。
附录2：中和农信分支机构调研报告
为了更好地了解中和农信的小额信贷运作流程、风险控制方式和发展绩效，2015年4月，中国人民大学小微金融研究中心的调研团队[2]前往河北省沧州市海兴县进行了实地调研。调研主要在中和农信海兴县农户自立服务社以及其小额信贷客户家中进行，调研方式以对有关人员进行深度访谈、对放贷流程进行现场观摩为主。
1.海兴县农户自立服务社概况
海兴县位于河北省东南，渤海之滨，是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当地有“种万顷地，收千斤粮”的说法，可见粮食产量非常低。海兴县面积965平方公里，辖3个镇、4个乡，人口22万人，2014年地区生产总值37.3亿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19166元，农民人均纯收入为5196元[3]。
中和农信在海兴县设立的分支机构“农户自立服务社”于2011年3月7日成立，目前覆盖7个乡镇、197个行政村，工作人员共10人，其中3人是管理人员——1名主任，1名会计、1名出纳（2人同时兼任督导），剩余7名为信贷员。农户自立服务社的办公地点位于一座普通两层楼房内，办公条件较为简朴。
农户自立服务社主任的选拔由中和农信总部进行。中和农信对分支机构负责人的选拔标准看重的是基层工作经验和责任心，对于金融的专业要求次之。现任主任王某曾在3个乡任副职，曾任县扶贫办副主任，总共在基层任职10年，在就任之前没有接触过金融。
总部已经把流程安排好，我们就是执行，执行就是和老百姓面对面打交道。
——王主任
信贷员的选拔考查要点是应聘者诚信无污点，有广泛的社会联系，所在村子处于交通便利、人口密集度高、信息流量大的地点，这样便于信贷员的出行和信息采集。
选信贷员各方面都要考量，也很严格。在农村，口碑很重要，人品是首先考量的因素；对当地情况比较了解，所处的区域位置有优势——乡镇所在地位于交通要道，村子大、亲戚多，信息量大，好掌握情况；还有就是勤劳。
海兴县服务社信贷员现平均40岁，起步工资是每月2000元，之后再根据业绩上调，目前基本做到了人均月工资三四千元，去除“五险一金”及所有的交通费、通讯费、广告费，员工可净得约两三千元。经了解，海兴城镇人均月净收入2700元，因此针对这样一个贫困地区，两三千元的月工资以及“五险一金”对普通农民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待遇了。
由于收入与业绩相关，工作人员都有很高的积极性。中和农信根据信贷员所在区域、人口密度、个人能力对信贷员进行区域分配，信贷员几乎覆盖了全县22万人口，人均负责3.1万人。信贷员的工作量是比较大的，例如一组一年期贷款（按小组计）5万元，需要至少跑12次，其中1次调查，1次放款，10次收款。
中和农信对于贷款风险的把控更多地依赖基层信贷员对农户的了解和判断，因而基层信贷员的责任心对贷款活动的有序开展变得十分重要，如果不加控制，容易出现信贷风险。据了解，中和农信对信贷员的考核会综合考量贷款总额、收款数量和不良贷款数量，对分支机构主任的考核还会加入“员工流失率”一条，说明中和农信在对基层员工的考核上做出了一些设计，需要员工将小额贷款当成一项长期的事业，在保障每笔贷款安全的前提下，有序开展业务，扩大贷款规模。
2.小额信贷的具体操作
2.1 贷款流程
贷款分为以下4步完成：
（1）农户向中和农信提出借款申请，信贷员走访农户，了解农户借款意向、用途等事宜；
（2）信贷员向农户介绍贷款、还款规则；
（3）农户自发组织信贷小组，通常借款小组由5人联合组成，每个人均有借贷需求，相互负有贷款连带偿还责任。2014年之前统一实行5户联保，2014年以后根据地方具体发展情况，开始实行3~5户联保。
对于小组成员没有特殊规定，可以是亲戚（直系亲属除外），也可以是邻里。目前当地农民已经有了很强的“创业”意识，且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借贷”文化。
有些亲父子，儿子需要钱，不向父亲借钱，要自己贷，要自己创业，不想依靠父亲。
小组贷款的形式充分调动了农户参与金融活动的积极性，利用中国乡土社会中人际交往所形成的信任，解决了贷前审核、贷中监控、贷后处理的问题，降低了借贷活动中常见的逆向选择及道德风险问题。
小组撮合也不容易，要农民自己去找，这就要看信誉了，有些有钱的反倒不能组起小组了。曾经有一户贷款时，信贷员问她当其他四个人还不上时，她是否愿意替他们还，她说愿意，因为她之前盖房时，他们都帮助过她。还有我们曾经遇到有一个客户是跑运输的，出了事，最后另外几户都替她还了……联保小组起作用，在组小组的时候组员会互相做出承诺，都是妇女，都在一个村里住，都了解，心甘情愿帮助还，有互助性质，大家都怕连累大伙。
（4）信贷员将借款需求上报服务社，由服务社审批，审批通过即可放款。
2.2 中和农信小额信贷特征
在海兴，能够提供信贷服务的金融机构有商业银行、农村信用合作社、小贷公司等，它们覆盖的客户层级和贷款额度，都要高于中和农信。中和农信的小额信贷与这些金融机构的区别在于：
（1）中和农信采用的是小额信贷的方式，即把借款金额控制在较小的范围内，既不能直接影响农户的大额投资，也不足以让农户以丢掉信用为代价来故意违约“跑路”，发挥救急、补充的作用。具体而言，按照成功借款还款的记录，分为一、二、三级客户，级别越高，可借金额越大。每户第一次贷款限额为1万元，第二次贷款称为二级客户，限额为1.2万元，第三次贷款称为三级客户，限额为1.6万元。
我们的宗旨就是“助力微型创业”，“助力”只是提供帮助，不是把所有的钱都给她，自筹资金还缺点儿钱的时候找我们来借。
（2）期限1年，分期等额还款。等额本息贷款利率为13.5%（年化利率为20.64%，涵盖保险），三级客户可以降到12.5%（年化利率为19.2%）。自第三个月起还款，10个月等额本息还款，将农户的还款压力平摊在整个借贷期间，更便于农户接受，也降低了机构的风险。较高的利率是为了避免有其他融资渠道的人来向小额信贷机构贷款，从而使得小额信贷资金真正流向从其他金融机构无法获得贷款的群体，保证了小额信贷机构的使命。从实际情况看，这个利率水平对于农民而言是可以接受的。
（3）借款采取信用方式，无需抵押和质押品。
（4）目前，借款还款均采取现金方式，由信贷员直接上门送款收款。以后逐渐朝向电子化发展。
（5）贷款发放时必须小组全体成员在场，有特殊的签字盖章照相仪式，借款人需提交身份证、户口本。所有手续办完，信贷员通过中和农信自主开发的信贷追踪系统移动端，将相关信息立即上传总部，以做实时监控。
（6）借款用途可以是生产经营，如种植、养殖、加工，也可以是耐用品消费，如结婚盖房等，还可以用于家里治病、娶媳妇、上学等，不明确要求借款用途，只要能够还款就可以。
（7）贷款针对的是最基层的农户，且只贷给年龄在20~65周岁的已婚妇女。
农户的手机就是接打，有些连座机都没有，智能手机更少，有些妇女连签字都签不了，现学现签。
有时候女的对于借钱的责任心和把控风险的意识比老爷们更重，在我们这个地区，老爷们比较重义气，出去喝个酒啥的就把钱花了。
妇女拖家带口，不会跑。
（8）贷款方便。中和农信的小额贷款广告在村口墙壁上多处可见。在调研过程中，当问及农户为何要选择中和农信贷款时，农户说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方便。农民只用打个电话，不出家门就有上门服务，省去烦琐的手续和交通费用，降低了时间和经济成本。此外，与中和农信提供无抵押信用贷款相比，从银行获得贷款多需要有房屋抵押和担保人担保，对于农民的小额资金需求来说，传统的贷款方式中间成本过高。
一份贷款，信贷员至少跑12趟，农户打电话要贷款后，我们上门服务，第一次是去了解情况，每家看看贷款状况；第二次是放款，目前是现金放款，随后10个月的还款期中，每个月信贷员都要上门收款，一共10次。
2.3 中和农信小额信贷风控模式
中和农信建立了一套适用于农村小额信贷的贷款流程，发挥作用的风险控制手段不是信贷制度和风控模型，而是难以标准化、数量化的“土路子”，即小额、联保、地缘和亲缘双重作用下的信息透明和道德文化。据介绍，海兴服务社成立4年以来未出现过逾期的情况。
小额即指中和农信的单笔贷款金额不大，人均借款为1万元，这就使得单笔损失不会产生大的影响，并且风险足够分散，可以降低公司承担的非系统性风险。
联保小组使得主要的风险控制在小组成员之间的自动选择和监督机制中得以实现，中和农信不参与小组的组建以及金额的分配，主要考察小组成员是否愿意互相承担连带责任，即小组的紧密程度。
信贷员要看小组的信用。
虽然信贷员报上小组资料后需要主任审批，但真正的考察是在下面，基本条件够了，真正贷不贷要到下面看，我们有2个督导需要在放款时下到农户家里面进行考察。
我们之前有拒绝的：不是给自己贷的款、不愿意承担连带责任，或者是家里男的不同意。
我们要问妇女，和家里商量好没，两个人必须一致，共同愿意才可以借。
由于是村民自发形成信贷小组，在选择小组成员时，成员之间互相进行考核，理性人不愿因为信誉差的人加入而影响团体信誉。此外，邻里之间信息沟通及时，信息量丰富，信息质量高，对彼此背景和人品都有透彻的了解，降低了信息不对称程度。通过这种筛选方式最后进入信贷小组的成员信誉水平都较好，但需要防范信誉差的人共同形成一个信贷小组。
在贷款前阶段，联保小组这种机制已经将大部分信誉不良的客户排除在外，该机制存在隐形的征信作用。处于还款阶段时，为了不影响小组整体信誉，小组内将形成互助还款的形式。联保的模式将还款风险由一个人分散至三到五人承担，因而公司需要承担的非系统性风险得以降低。
但这种联保制度不具有普适性，只有在民风相对淳朴，邻里关系较为紧密，人口较为密集的农村地区才适用。
中和农信的信贷员更接地气，更加“下沉”：信贷员几乎都是金融“门外汉”，正规金融机构的合规基本不适用。他们就来自本村或者相邻的村，对农户情况非常了解，便于信贷产品的宣传以及风险的实时把控。
实实在在地说，我们的工作和银行的工作不一样，走亲访友对我们工作都有好处，信贷员所在的村和周围的村都有亲戚，对民风民俗、经济状况，甚至家庭状况都有了解，大款、搞工程的我们不贷，我们就是面对基层百姓，信贷员对基层特别了解，并不存在8点上班，5点下班，有时到亲戚家串门都能掌握很多信息。
3.对中和农信实地放款的观察
调研团队走访了张褚村，跟随服务社观摩放贷的实际操作流程。此次借款小组由4名首次贷款的农妇组成。年龄在30~50岁。借款用途分别为养鸡、盖房。具体借款信息如下：
组长王某，借款8000元，用于盖房；
组员韩某，借款8000元，用于盖房；
组员王某，借款6000元，用于养鸡；
组员张某，借款8000元，用于养鸡。
小组借款总额3万元，期限1年，利率为13.5%，小组借款用于生产和消费各占一半。两名督导首先对小组成员分别进行询问，然后跟随农户到各自的家中调查，之后回到组长家中，再次核实借款人意愿，宣读贷款规则，无异议后检验证件、签字、按手印、放款。再进行现金放款，由4名借款人当场确认钱数，最后小组成员各自拿着领到的贷款再次进行合影。
两名督导反复询问的几个问题有：“其他三人还不上钱，你要替他们还，都清楚吗？”“咱们用这笔钱主要是干什么的？”“家里人都商量好了吗？”“对于我们的规则，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此外，调研小组还询问了关于借款额度占需求比重的问题，对于盖房农户而言，借款8000元，盖房需要60000元，借款额占大约13%的比重，剩下的需要自筹或寻求其他借款。
4.对中和农信往期服务客户的走访调研
调研小组走访了毕王文村。本次调研方式是访谈，与农户进行了深入交流。
第一家是毕王文村的刘某。刘某是三级客户，53岁，丈夫在外面打工，儿子上班，从2013年养猪开始第一次借钱，已经成为了养猪专业户，饲养了八九十头猪，每头猪的饲料钱1300多元，需要大约12万元周转金。每头猪养育9个月出栏，净利润约400元，每年收益可达3万多元。
关于为什么选择从中和农信借款，刘某说借款方便，一个电话就行。如果到农信社贷款还需要抵押，比较费事。因为是三级客户，刘可以以12.5%的利率借到1.6万元，但她一般只借8000元。关于贷款金额是否太少的问题，她回答借款只是用于资金周转，主要还是自己的钱。其他组员借款也是搞经营，组里成员有养虾的、养猪的和开车的。组建小组时，刘列出的标准是首先要人品好，诚信；其次是收入不错，有稳定还款的能力。此外还会考虑家庭其他成员是否有稳定收入，比如上班工薪收入等。到目前为止一共组建了3次小组，每次的成员都是一样的，小组两年多没出现过问题。当被问到为什么这么少的金额不从朋友、亲戚家里借时，刘回答说：“现在都愿意拿钱做事，不是存起来”“有时候差1000块钱，在农村就很难”“现在没多少人存钱，都想干点儿事，想创业，有多少钱干多少钱的‘事业’”。还有主观方面的原因，就是向别人借钱相当于欠了一个人情，为了不多的周转资金去欠一个人情，在乡土氛围很浓的地方，农民会觉得不合算。
第二家是毕王文村刘某。刘某将近50岁，是三级客户，第三次以12.5%的利率贷了1.6万元。借款主要是为了丈夫和大儿子做塑钢窗经营，她自身并不十分了解经营状况。尽管家中塑钢窗的生意状况良好，但占压资金较多，大约十几万元。刘某不是其所在小组的组长，成员中有一个也是做塑钢窗经营的，其他的是养鸡或养鸭，彼此之间较为熟识。刘某家的年收入为3万~5万元。在被问到对小额信贷的需求时，刘回答说：“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借钱，毕竟有利息。”在回答“如何找到同时需要钱的小组成员”时，刘说自己找的熟人“不见得马上用钱，攒到一起借钱”。
5.结论与讨论
（1）中和农信的小额信贷的服务位于普惠金融服务的底端，是我国农村金融的有效补充。从客户层次上看，中和农信小额信贷的服务对象与传统金融机构以及新兴的营利性小贷公司没有重叠，是几乎没有可能从金融机构获得贷款的中低收入农民。因此，中和农信的小额信贷服务具有普惠性，但它又有别于赠予式的扶贫，是需要农民偿还本金和一定利息的。
（2）中和农信的贷款利率并不低，但是农民能够接受，说明较高的利率具有内在合理性，相当一部分利息收入用于覆盖经营成本。从调研中发现，小额信贷的运营成本应该是很高的。中和农信的贷款流程属于“劳动力密集型”工作，需要信贷员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这一点是传统金融机构无法实现的，因为这需要在收入上对信贷员进行大量的补偿，极大提升了成本。而中和农信的分支机构多设在贫困地区，信贷员来自农民，能做到务农放贷两不误，目前劳动力成本还比较低，“劳动力密集型”的信贷流程是占优选择。但当地方劳动力成本提升时，或将中和农信模式推广到比较富裕的地区时，这种信贷模式可能会同样面临较高的营运成本。
（3）中和农信的风险控制机制主要在于五户联保，服务社的监控压力大幅度下降，其功能主要是发展客户、收放款。贷前、贷中、贷后的风控基本上由总部和贷款小组完成。这是与传统商业银行不同的地方，传统商业银行的风控机制需要一定程度上重视技术模型，但是在这种微型贷款中，基本不需要风控模型，主要依赖于制度设计，即3~5人联保小组。但小组联保的模式在人口稀疏的地区（如草原）并不适用，在乡土文化被破坏的地方可能也效果不佳；且微型贷款在人均收入高，商业发达的地区也不适用，因为小额度难以满足需求。所以小额信贷的推广必须要符合当地的实际情况。
（4）中和农信的五户联保方式也存在运行的难度和潜在的风险。问题之一是“如何匹配借贷需求来组建小组”。根据规则，只有同时聚齐了3~5位借款人，才能够形成小组，并被授予贷款。但不同人的借贷需求并不经常能同时发生，相互信任、熟悉的人在同时段具有额度接近的信贷需求更加不易，依靠农民自己在一个村子中进行这样的匹配，交易成本并不低。问题之二是如何防止“多人借款，一人用钱”，即串谋现象的发生。由于组员之间互有亲属关系或关系亲近，完全有可能制造每个组员都有借贷需求的假象，再把钱集中给一个人使用。从调研中发现，人均10000元的贷款限额，即使对于贫困县也并不算多，当客户较大的资金需求很难满足时，有可能出现串谋现象。这需要信贷员具备更强的甄别能力。同时也需要研究贷款限额应当按照什么样的水平进行适当的调整。
（5）中和农信的贷款期限只有1年，但从第三个月就开始还款，而通常把资金投入生产经营，要长达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有所收益。这就意味着农民在没有现金流收益的情况下，需要从其他渠道找到资金去偿还月付。另一个变通的方法就是选择超过实际需要的额度贷款，例如实际需要投入5000元，一年之后才能有收益，但贷款10000元，保证至少有5000元不用过早偿还。农民是理性的，会在利息支出和资金需求之间寻找最佳的平衡点。这实际上是信贷规模扩张的一种倒逼机制。
案例点评
微型金融面对被传统金融忽略的低收入群体，为其提供必要的金融服务。其特点主要是额度小，及时方便。但是在实践中，人们经常会遇到这些问题：微型金融与传统金融有什么区别，与慈善又有什么区别？这篇案例文章并没有简单停留于微型金融的定义上，而是非常清晰地指出微型金融与传统金融的区别，以及与公益慈善的区别，并形象地给予“上边界”和“下边界”的说法。
如何理解微型金融与传统金融的边界，即微型金融的上边界？作者以专门从事小额信贷的中和农信为例，提出客户定位、贷款额度、信贷产品、风险控制手段四个划分尺度。具体地说，微型金融的客户为低收入群体，贷款额度在5万元以下，贷款方式以信用贷款为主，风控模式以自我管理的社群为主。这与大型企业、大额贷款、抵押贷款、专业人员风控形成鲜明对比。这四个划分尺度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微型金融与传统金融的业务模式是完全不同的，由业务模式决定的组织结构、人力资源结构和激励约束机制也是不同的。跨界经营涉及大的机构调整，没有战略层面的重视，传统金融机构做小微金融只能是小打小闹，花拳绣腿，摆样子而已。
如何理解微型金融与公益慈善的边界，即微型金融的下边界？作者提出的划分标准是自我可持续生存。公益慈善可以不考虑收益，只是单方向的给予。但微型金融不是，也不能是：“不是”是指微型金融强调金融的交易性质，贷款必须有借有还，还得付上利息，否则不是交易而是给予；“不能是”是指微型金融如果以给予的方式，或者退一步说，以免息的方式借贷，都有可能毁坏信贷文化，甚至毁掉被服务者，结果，是将好事做成坏事。微型金融强调商业可持续性和社会使命双重目标都很重要，问题是如何在两个目标中寻找平衡点而不发生目标漂移。
作者在案例中提出一个重要的观点，就是在既定社会使命目标的前提下（寻求一个较低的利润率水平），确定能够实现财务自足的贷款利率。如作者所说，中和农信运作模式是典型的微型金融信贷模式，按照其较高人力成本决定的运营成本，贷款利率不得不高于有抵押的大中型贷款，否则财务不可持续。于是，在没有其他办法降低成本的情况下，较高利率似乎是伴随微型金融的一个不得已的特征。但随着数字技术在降低人力成本方面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我们期望微型金融的这个特征逐渐淡化并消失。
点评人：李焰
注释
[1]本文所用的描述性材料综合参考了中和农信总部提供的资料、中和农信官方网站年报，以及李静编写的《中和农信小额信贷案例》（收录于《小额信贷在中国》一书）等。
[2]成员：李焰、罗煜、高巍、段洪波、王琳、连安禾夏、李珍妮。
[3]数据来源：2015年海兴县政府工作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