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成本
闹剧过后，沈知优依旧待在张雪娇给她找的别墅里。
往年这个时间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她也是会回金城和家人一起过年的，合照一拍，谁还不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孩。但是今年，好像假象都被戳破了呢！
“姐，我和老妈现在在路上了！”上午十点多，宋朝南发来一条没头没尾的微信。
沈知优眉头一皱，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一个电话打过去，吼道，“你过来干嘛？”
“陪你过年啊！”宋朝南声音欢快，完全不受她的影响。
“你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沈知优瞟了眼正在给她上药的江海，继续冷言冷语。
“不带这样的啊！今年压岁钱都没给呢？”宋朝南猫着身子躲到角落里，只盼他妈听不到沈知优的话。
“我给你转微信。”
“姐，你不会连我都不想见了吧！”
沈知优无言。挂了电话，懒洋洋地看向窗外。
难得的大晴天。阳光穿破云层散在空气里，一眼望过去亮得刺眼。远处高一点的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树上的叶子已经全掉光了，一阵风吹过来，几根细小的残枝旋转着落到了地上的鹅暖石上，院子里的狗正闻风而动……
“等会叫酒店的医务人员过来帮你拔一下。”江海突然出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沈知优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一直盯着他看，眼里的意味很明显。
“你弟弟不是要过来？”
“他又不是医生。”沈知优改变策略，魅眼如丝，“我这时不时地发病，你要走了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找谁负责。”
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忌讳。江海垂眼无奈摇头，在躺椅上坐下，不和她一般见识。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江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江医生，你家是不是比黄城更有权有势啊？”
……
快到11点半的时候，宋朝南和李玉芬终于拎着大包小包上了门。
门是江海开的。李玉芬一开始还没认出他来，瞪着个眼睛站在门口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宋朝南越过她和江海打招呼才反应过来。
“江医生，我妈包了饺子，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吧！”宋朝南一边整理窗帘布景一边和正在收拾东西的江海说话。
“不了……”
江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知优给打断了，“江医生刚还在说想吃饺子了，真巧是不是？”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可笑容又不达眼底。明晃晃的虚情假意。
“江医生，我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宋朝南举起了相机。
真的是两姐弟，都只听得见自己爱听的话。江海插不进话，垂下头继续收拾。
“糟糕！”宋朝南检查的时候发现了问题，“姐，拍到了江医生······”
沈知优眼妆已经卸了一半了。她顺手拿起桌边用过的化妆棉砸了过去，“给我看看。”
看了两眼，“随便p个一下吧！”
幸好只是在落地窗上出现了一个小的剪影。
“姐，我突然发现你有法令纹了。”
“你还少年白头呢！”
“我又不当明星”
两个人越怼话题飘得越远。
这女人终于正常了。江海心想。
“背我！”
他发呆的功夫，宋朝南已经把人背着走了好几步，江海上前，将她举起的吊瓶拿在手上。
沈知优一愣，立马松了手。
“姐，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宋朝南问她。
“不知道。”
“你的骨头，膈到我了。”
“是么？我待会称一下。”
“不用称，你就是太瘦了才体质不好，得多补补，妈昨晚就开始炖鸽子汤了，早上我们还去市场买了鲫鱼。你今天得多吃点！”宋朝南说着示好的话，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热情。
沈知优趴在他肩膀上，一言不发。她何尝不知道她妈这些天很难受，可是，有些话她已经说出口了，那是陈年积怨，也是她心底的声音。既然已经伤了心，那便得收回些成本。
她妈也许是爱她的。只是她们相处得太少，交流得太少，了解得太少，以至于她想要的，迟迟得不到满足，以至于她的心结一直没有办法纾解。
她不想一家人互诉衷肠，然后抱头痛哭。那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江医生，您请坐。”李玉芬拉开了椅子。
江海在沈知优身侧坐下。
“江医生，你喜欢吃辣么？我姐喜欢，所以我妈做的菜都放辣椒。”宋朝南冲着江海挤眼睛。
“我都可以。”
沈知优没有抬头，话里满满的不耐烦，“吃个饭话这么多。”
整顿饭沈知优的话都异常的少，她虽然把江海留下来了，但没有想过要照顾他。只有宋朝南一直在一边活跃气氛。
“姐，谁在追你呀？干什么的？”宋朝南边给她剥虾边套她的话。
智星发的声明已经传出圈了，加之沈知优和景致的关系，漫天的分析贴。
沈知优抬起头来，看到李玉芬关切的目光，她匆忙将目光移到一边的宋朝南的脸上，面无表情道，“你也想让他给你送俩车么？”
“我不用车。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就是我得帮你，把把关。”宋朝南笑嘻嘻地说。
“食不言寝不语，你学学人家江医生。”
忽然被点到名的江海咳嗽了一声，继续细嚼慢咽。
李玉芬用手杵了杵宋朝南，朝他使了眼色。还有外人在呢，怎么能讨论这种问题。
饭吃到一半，沈知优的药水要换了。江海回楼上拿药，不过两分钟的事，下楼的时候却听见沈知优争辩的声音。
“你看，人家宋叔叔都比你了解我。”沈知优吸了两下鼻子，鼻音更甚，“你要维持一个家庭的稳定你愿意怎么着都不要紧，但你代替我代替岗岗委曲求全的时候，能不能先问问我们的意见。宋小玲以我的名义开火锅店差点吃出人命的事你忘了么？因为他们家的孩子想当艺人，你就让岗岗跟着去考艺校，因为他们家缺钱，我就可以名誉扫地。您真的，让我觉得我自己卑微又可怕。”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玉芬张着手不知所措，脸上满是自责悔恨。
宋朝南听他姐这么说，瞬时心疼得要命。他用力地抱住她姐的肩膀，嘴里带着哭腔嘟囔着，“没事了没事了！”
目光向上，输液管里面已经在往回渗，宋朝南大叫，“江医生江医生，回血了。”
江海也顾不得场面尴尬，急忙往楼下跑。
沈知优抹了眼角的泪，放下手的时候使了力气用力一拔。
待江海跑到餐桌前，便只看到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色，还有她手背上被血渍染红的输液贴，触目惊心。
“你疯啦！”江海上前拉起她的手，撕开了输液贴，取了根消毒棉签帮她按住。
“江医生，这个没事的吧！”李玉芬凑上前来问。
“没事，顶多疼一疼。”江海的语气不好。也不知道是气自己的病人瞎折腾，还是气她的家人。
“大过年的”这个词不知不觉已经成了束缚人的年俗了。发生那样的事，她已经够委屈的了，她最亲的人，怎么能做到这个地步。
“上去吧！换个针。”
沈知优刚刚费了大力气吵架，现在正是想静一静的时候，她回过头，对着宋朝南说道，“岗岗，你先回去吧！”
“那等一下拔针怎么办？”宋朝南还没忘江海刚教他的步骤。
沈知优刚想说酒店有医生，却只听一边的江海说，“我等会拔完针再走。”
“那好，姐，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宋朝南说。
沈知优摇了摇头，“别来了，我明天有工作。”
“大年初一有什么工作啊？”宋朝南嘀嘀咕咕的。
农历新年，她刚经历大劫，人家不叫她赔偿就算不错的了，哪里还有工作。她是怕登门道歉的人太多，最后反而落下个不大方的罪名。
“代我向宋叔叔问好。”沈知优不想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