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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帕帕”
“蓝帕帕”,指的是昆明郊区的农妇。她们头上长年顶着一块如天一般湛蓝的方布巾,是装饰,也是民俗,看着很是整洁干练。城里人称“蓝帕帕”。在今天昆明时尚街头,常看到那明朗鲜艳的蓝帕帕漂浮在都市人流中。她们毫不羞涩,大大方方。有她们,才使得昆明显得更像昆明。
当年联大教授们为避轰炸搬到乡下去住,他们的房东,便都是“蓝帕帕”。
杨振宁一家人曾在龙院村居住。我们摄制组到龙院村去拍摄旧址的时候,见到了他们家当年的房东。蓝布盖头,蓝布大褂,满脸皱纹,一位老牌的“蓝帕帕”。摄制组有小青年问她:“杨振宁家的孩子淘不淘?”她说:“他没有孩子,他还是个孩子。”又问:“他淘不淘呢?”答:“他不淘,没我们家的孩子淘。他总是在楼上看书。”她指指那个小楼。淘,就是淘气。这老太太可谓清楚。
前院有几棵果实艳丽的桃树。走的时候,摄制组的人对老太太说:“你知不知道?原来住在这里的杨振宁得了诺贝尔奖,成了世界大名人了!”老太太淡然地说:“是不是名人,我们不知道,那么他是给中国人做事了?”
一语惊四座,摄制组的人们肃然起敬。他们都对我说,一定要让杨振宁知道这个话。
一年后,我在清华采访杨振宁,无意中他带出几句昆明土话“一么一亩地,二么二丘田”,这就是龙院村口音。这是那些“蓝帕帕”们的乡音。
有一年他来昆明的时候,带了两个弟弟,来寻龙院村旧地,还与那里的少年人聊了一会儿。事后他说,希望那些聪明的少年能够得到良好的教育条件。而其实房东对他也有期待。
这位“蓝帕帕”的见地,比时下的那些当官的,那些社会名流还要高。她不把什么大奖放在眼里,她要追究他:是不是为“我们中国”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