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回 个人奋斗哲学发挥无遗 出人头地信念淋漓尽致

共和党自开始成立以来便主张高关税政策。在萨姆特堡一役之前，它不能把它的政纲的任何主要部分变成法律。在南部各州脱离之后，国会的议场上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有力气的反对派了，战事本身又进一步促使其全部政纲得以迅速制成法律。1861年的摩里尔关税法，突然与久已存在的低关税趋势相反，订立了保护性的税率。后来的法案把关税提得更高，到了内战结束的时候，平均关税率已增加到了47%。至此，美国厂家的地位就获得了空前的巩固，已非外国厂家所能竞争了。

战争的结束并不使工业发展随着停止。相反，在内战结束后的五年，几乎每一种工业生产的纪录都被打破。这五年比以前历史上的任何五年成绩更大。更多的煤、铁、银和铜开采了出来，更多的钢炼了出来，敷设了更多的铁轨，锯了更多的木材，建筑了更多的房屋，纺织了更多的布匹，磨出了更多的面粉。在1860年至1870年10年内，厂家的总数增加了80%，制造品的价值增加了100%。

有一位美国历史学家这样写道:“在这个大发展中，银行家和工业家同受其益。但发财最多的是投资于铁路、矿业、木材、肉食包装、钢铁和石油企业的人。不久，铁路建筑商如史丹福、肉食包装商如阿摩尔、木材大王如魏耶霍塞、钢铁巨头如卡乃奇、石油大王如洛克菲勒，都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其声名远比国内最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还要响亮。”

这里暂且不表别人，先表一表钢铁大王卡乃奇（今往往译作卡内基——编者注）。卡乃奇名安德鲁，他家本是英国苏格兰人。1848年，卡乃奇一家从英国迁至匹兹堡，时年卡仅12岁。卡家当时经济很窘迫，卡乃奇的父亲在匹兹堡一家纺织工厂做工人，没有钱让卡乃奇进学校，于是托人在资本家海约翰的工厂内为卡乃奇觅得一职。那卡乃奇从小就想发财，他在自传中赤裸裸地描写当初的心情说：“工资为每周两元。余之职务为掌管一小蒸汽引擎之发动，并在楼下一小室中为锅炉生火。工作殊重。余鼓起勇气，忍受困苦，盖余希望甚高，日冀相当改变之发生，改变将若何，余不知之，然确信苟坚持向前，必有出头之日。”

1850年，有一家电报局招收卡乃奇为电报差童，卡乃奇不胜其乐，认为这是他所要爬的第一级扶梯。他在自传中颇为得意地这样写道：“此为1850年，余获得生平第一次真正出头之情形也。以每周两元之工资在暗室中看管引擎，满身煤灰，了无生活向上之机缘，到此余乃升堂入室，日与新闻纸为伍矣。余自觉吾足已上高梯，不可不努力攀缘前进也。”

卡乃奇的法宝就是“个人奋斗”。他写道：“吾人少年奋斗者，希图上进，在生活竞赛中，富人子弟不足畏也。苟努力奋斗，高瞻远瞩，虽发轫于洒扫奔走之差童，固无碍于前途之飞黄腾达也。”

卡乃奇成功的第一个秘诀就是多干活，少发牢骚，甚至不发牢骚。这一着棋果然不久就产生效果了。他自己这样写道：

余之差童生活中，忽发生一事，立将余升至七重天上。一星期六之夕，老板葛拉斯先生发给差童该月之工资。余辈立于银柜之前，葛先生次第授予。余素列班首，既见葛先生推出11.25元，遂伸手去取，乃葛先生竟越过余手而授予第二人。余大为惊异，自思或系偶然错误，余固向列第一名。但彼顺次而下，置余不理。余心中渐觉沉重，以为耻辱即在目前，岂余误作何事或何事应做而未做耶?彼即将告余此处不能继续工作，余势将污辱门楣，有何面目见双亲耶?思之不寒而栗。工资发毕，众童散去，葛先生令余入内告余，谓彼以为余之价值过于其他差童，故已决定每月给余13.5元。

余闻斯言，脑际震撼莫名，自疑或有误听。葛先生数出工资授余，余不知曾否称谢，殊不信余曾谢之。余伸手接得，一跃出门，途中不稍停留，疾走返家。余犹记越阿奈汉尼河桥时，几跳踪而前，因人行道太窄，势须侵入车道之内也。此为星期六之夜，余以11.25元交吾母，而不提留于衣袋内2.25元。此数当时对余之宝贵，胜于日后余所有之数千百万也。

余弟汤姆，时仅九龄，与余同栖阁楼房中。吾侪既安卧，余乃耳语将此秘密告之，彼虽年幼，亦颇能解其意。吾侪并议论将来之事。此为余第一次与余弟商讨吾侪将如何经营商业，建立一卡乃奇公司，亟期生意兴隆，财源四至，而有出人头地之日也。

1853年，卡乃奇结识了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匹兹堡经理斯各特，卡对这位资本家敬佩不已，于是斯就把他收下，安置在报机室中，其工资跃升为35元。这本来又是一件“好事”。但每日必须与劳工相处，这一位出身工人家庭，本人又是自幼当童工的卡乃奇竟对此大感不舒服。他写道：“自电报室至报机室，余兹已步入广漠之世界，时年甫十八。职事之更迁，颇感不快，盖余忽厕身于粗鲁之人群中。余之办公室暂假地于货肆之一角，习为运货工人、制动工人及伙夫聚集之所。彼等亦如余及斯各特先生之得出入此室，而竟往来不息。余对之颇觉不快，此为余首次领略贵贱不同之滋味云耳。”

卡乃奇还记录了自己在斯各特手下工作时发生过的一件事，这件事差点断送了他在斯各特手下的前程：

斯各特先生不久即遣余往阿陀拉领取路局之工薪单及支票。此行忽发生意外，几毁我前程。余领得工薪单及支票后，启程返匹兹堡。行前因包件太大，外衣袋中不能容纳，乃将此两项要件妥慎安置于马甲内层。彼时余热心铁路事业，特喜坐于引擎之旁。所乘机车经历途程崎岖，车行颠簸。偶以手试探工薪包件，不禁惊骇失声；盖车身震撼，包件脱出，已失所在矣!

如此失事必致余于万劫不复之地，毋庸讳言，受命领取薪工单及支票，自应珍若第二生命，今乃遗失，何以为人乎?余当即告司机，语必系在最后数英里内被震落出。度彼岂肯转开倒车，俾余退回寻觅乎?不意彼同情备至，慨然应予所求。余遂注视沿线，卒于一大河之岸旁离水数英尺之处，见吾包在矣!余几不敢自信余目，急下车往视，手握而吻之，幸别来无恙也。此番之疏忽，知之者唯司机及伙夫两人，彼等应余所求，俱言永不语人。

假令此包堕落再远数英尺，随河水卷走，则此次疏忽，当不知需多少岁月之忠诚效劳始能补偿。盖彼大人物之信任，乃余一生成功之所系者，一旦见弃，则不知将何以异于今日之我也!

被卡乃奇平日骂为“粗鲁”的司机和伙夫救了卡乃奇，但没隔多时，卡乃奇却以怨报德，拿起刀子向司机和伙夫们动手了。他自己写道：

1856年，斯各特先生升任宾夕法尼亚铁路总经理，彼挈余同往阿陀拉。时余年已二十有三。此际铁路风潮四起，吾路司机及伙夫持叛变态度，其他工人亦迅速组织，准备参加。此中消息余得之意外。一日晚间，余方于黑暗中步行回家，觉有人尾余而行。旋此人行近余身语曰：“余与先生同行谈话，必不可使他人见之。但先生曾对我施恩，余当时决意如有机会必为先生效劳。余前曾在匹兹堡公司中求见，请得充一铁匠，先生谓匹兹堡暂不需人，但在阿陀拉或能设法，倘余能稍候数分钟，先生愿以电报一询。先生发电后，审视余所携之介绍信件，即授余一乘车证，使余来此。今者，余已得一优美职事，举家均居于此，生活安康，此时欲为先生之利益奉告一事。”

余凝神注听。彼续言众机匠方以一纸促各人签名，将于星期一举行罢工。时机迫切，不容怠缓。余乃立将此讯为斯各特先生告，彼即于当夜印就通告，张于各车间，公布凡签字参加罢工者均被革职，令前往办公室领取工资；并称吾等业已获得一份签字之名单云。一时全厂震恐，工潮之扩大竟未实现。

类此铁匠之事，余一生所遇甚多。故对贫苦之人，虽一事之惠，一语之温，而报酬之来，其重大每有出人意料者。

卡乃奇由于对老板的忠实态度，大为斯各特所欣赏，终于得到了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他写道：

吾父死后，余对家事之布置，负责愈多。值兹大故之余，幸福之神忽来叩门。斯各特先生询余有500元否，若有之，彼愿为余作一投资。噫，若为500分者，或较近于余之所有，余且未有50元可供投资之用。然此为余与吾之领袖伟人发生财务关系之良机，决不能失之交臂。于是答以或能设法如数。斯先生乃进而告曰：有亚达姆运输公司股票10股，本属威金斯堡车站站长雷那兹先生者，此时彼能买之。余当晚回家立即禀知吾母，吾母略一筹思，即得良策。盖吾家买屋之代价，至此，已付满500元，吾母即思以此作抵，筹措所需之款。

翌晨，吾母乘轮赴东利物浦，晚间安抵，由吾舅父经手，筹款成功，吾母携回500元。余转交斯各特先生，先生立即为余取来10股股票。此为余一生第一次之投资。当时公司颇多按月付红利者，亚达姆运输公司亦采此制。一日早间，吾案上置有一白色信封，封面大书安德鲁·卡乃奇先生。余与室中仆役辈睹之均觉眼热。余拆视信封，内有10元支票一纸，付款人为纽约金汇总银行。此为余得自资本之第一次收入，余未曾以血汗工作换取者也。见此，余窃喜曰：得之矣，此处为产金蛋之天鹅也。

在上述事件发生后不久，机遇之神再次光顾卡乃奇，他使用吃小亏占大便宜的办法，再次捞了一大笔资本。他写道：

是日，余坐于后节车厢末排座上。有一貌似农夫之人，手携蓝布袋趋余攀谈。彼谓路局员工告彼余为宾夕法尼亚铁路高级职员，故彼有事求余。彼称已发明一种客车，专供夜间旅行之用，兹愿以其模型示众。遂自其布袋中取出一小模型。

此人即后来著名之伍德罗夫，现代文明产物卧车之发明人也。余当即感此物之重要，乃允其俟余归去即以此事闻于斯各特先生。既归，晤斯各特先生，毕吾语，先生笑余不肯稍失机会，立即纳吾议，嘱余电召发明人。伍德罗夫得电即来，公司与之订约，候车身建造完成，先以二辆在本铁路试用。伍德罗夫感余推荐之功，邀余与其合股。

余当时立即接受其议，自信可设法筹款。该二辆车之造价，言明系于交货后开始按月分期拨付。第一次付款期至，余之名下为500元，余大胆向本地银行家路德先生商借此款，余既说明此事，路德先生允之。

于是，余遂签署余之第一纸票据，而实得一银行家接受之。此为青年人一生中自豪之俄顷也。卧车结果为一大成功，余一生所得第一次可观之数，即源于此。

这样，卡乃奇就正式跨入了资本家的行列。

正是：

苦儿奋斗为出头，底层做起终遂愿。

口中满挂仁义礼，眼睛不离银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