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归途
化谷在回琼华的路上，走到一处湖边。初冬的湖水是最清冷的，薄雾缭绕似仙境。
湛蓝的天空和湖边金色的芦苇相互映衬着，天空却不见飞鸟的踪迹，阳光洒进树林与湖水中，光的灿烂、芦苇的温柔、湖水的冷静、天空的热情，像一幅绝美的画作。
此时一短刃刺向化谷，化谷连忙躲避从马上飞了下来。
化谷随着短刃袭来的方向看去，是道风道长的马车停在湖边，化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道风道长处走去。
化谷说：“道风道长想要叫住我，大可喊我，我自会停下，何必暗箭伤人呢”！
道风道长站在湖边，双手背于身后：“那我可伤着你了”？
化谷摇摇头说：“那倒没有”。
道风道长反问道：“那我没伤到你，又何谈暗箭伤人之说呀”！
化谷说：“你要伤到我，那可就叫暗箭杀人了”。
道风道长嬉笑一声然后顿时严肃了起来：“小家伙，我托你所事，可有眉目了”？
化谷叹了口气说：“唐柔不愿见你，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道风道长背于身后的手，拿着的扇子瞬间打开，丢出扇子，扇子在空中旋转，扇子旋转至胸前。
道风道长说：“我看你小子就是在诓骗我，不如将你带回峨嵋，丢进我的炼丹炉”。
化谷见道风道长的扇子朝着自己飞了，拔剑已然是来不及了，连忙丢出回旋镖。
回旋镖和银色金属扇子在空中碰在一起，滋出火花。
道风道长见化谷以回旋镖接招，便明白化谷是琼华派之人，于是疑惑的问道：“你竟然是琼华的人”？
银色金属扇子又飞回道风道长手中，道风道长拿着扇子展开朝着化谷方向飞去。
化谷连忙从背后拔出金刚白影剑，两个人近身打在了一起。道风道长武功高强，一个回合便将化谷打出三丈远外。
化谷起身再次拿起剑，这次化谷不但用剑更用起回旋镖。
可是一心二用的技法，化谷还无法得心应手，三个回合下来，化谷被道风道长打到一旁的树上，后背狠狠砸到了树上，一口血从化谷口中喷涌而出。
道风道长将手中的扇子甩到前方，双手张开后，扇子的十二个骨节悉数打开，一把扇子变成了十二个短刃。道风道长将短刃运在空中问道：“你是这样和我一同回峨嵋，还是我把你杀了，带你回峨嵋”。
化谷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剑，剑插在地上。
而就在刚刚，兵器打在一起的声音引起了千羽（云儿）的注意。
云儿一直在湖边的南侧钓鱼，因为湖北有芦苇的原因，云儿看不见道风道长和化谷两人，但是云儿听见了兵器的声音，于是连忙赶到马车处。
到了马车旁的云儿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她看见了她的少爷，那个曾经和他相依为命的少爷，那个她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少爷。
而她的少年也宛如东海分别那日，口吐鲜血，云儿心中的情感按捺了，不禁的泪水流了下来。
云儿惊讶到失了语，愣在了原地。
可是她看见父亲将扇子运在空中化为利刃，而嘴里还在说要杀了他。
化谷跪在地上，看着道风道长手运起扇刃，心想自己难道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于是询问道：“道风道长，我今日怕是要死在你手里了，只是晚辈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道风道长问道：“何事”？
化谷此时已经虚脱了力气，他拼尽全力的喊道：“你要那么多毒燎少年，究竟要做什么”？
道风道长冷笑道：“那你就去阴曹地府问阎王吧”！
芦苇荡中，云儿朝着道风道长和化谷的方向跑去，嘴里喊着：“不要”！
道风道长也听见了女儿的呼喊，转头看向女儿。
道风道长原本运起在空中的短刃悉数落到地上，他看见女儿朝着化谷的方向跑去，心中意外万分。
云儿满目都是泪水。
而化谷跪在地上也看见了云儿，他看见云儿朝自己跑来，脑中突然想到那日在东海派门口，自己被“春风化雨掌法”击中的时候，最后看的一眼云儿。
云儿跑过来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的化谷，边哭边说：“少爷，你没有死，这可太好了”。
云儿见化谷身有伤势便松开化谷，看着化谷的脸庞，一边哭一边笑了起来。
化谷和云儿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化谷将嘴角的血迹抹掉笑着说：“没想到再见到云儿的时候，我还是这么狼狈”。
云儿抚着化谷的脸庞说：“少爷不狼狈”。
就在此时，树林深处飞来一女人，此女子浑身白衣，一白纱拂面，身型姣好。
这个女人正是留清山，留清山飞到化谷和道风道长的中间位置，看了眼化谷和云儿，留清山看见云儿的那一刻，她就认出了这是她的女人，那个模样和自己年轻时甚是相似。
留清山继而面向道风道长，她对道风道长说：“你还是老样子”。
道风道长伸出右手说：“柔儿”。
留清山怒斥道：“我早就不是唐柔，我是留清山”。
道风道长念叨着：“怪不得我找不到你，怪不得，留清山，原来神医留清山就是我要找的唐柔，我早该想到的”。
当道风道长得知自己寻找多年的唐柔，竟然就是江湖上名声大噪的留清山时，十分意外。
此时留清山走到化谷和云儿的身边，留清山面向道风道长说：“我的女儿要跟在我的身边”。
听到这句话，云儿震惊的看向留清山，眼前这个带着白纱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云儿两眉之间微微靠近，她说：“你是我的...母亲”？
留清山俯身将云儿和化谷扶起说：“正是，多年前你被他弄丢了”说着指向道风道长。留清山继续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踪迹，终是没有结果，前段时日，化谷告诉我，千羽被峨嵋找到了，我自是要来见我的女儿的”。
留清山说到情深处，不禁流下泪水。
她一把抱住云儿说：“娘终于见到你了”。
多年间，留清山从未放弃过寻找千羽（云儿），留长云和留长歌也是在留清山寻找千羽途中收养的。
云儿如梦般的抱着眼前的女人，眼前的女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她不敢想象，今日见到了已经逝去的少爷，还见到了从没见到过的娘亲。
云儿抱着留清山，左手在右手上掐了一把，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云儿说：“你真的是我的娘吗”？
抱着云儿的留清山点了点头。
云儿喊了句：“娘”。
云儿继续说：“我见到了少爷，还见到了娘，还有父亲”。
留清山缓缓松开云儿，看着云儿说：“你没有父亲，如果不是你的父亲，你就不会丢，你就在母亲的身边；如果没有你的父亲，母亲还是唐家大小姐，不会被江湖耻笑是被抛弃的弃妇，你的父亲早就在追逐江湖至尊武学的那一刻，在抛弃我们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你没有父亲”。
此刻的道风道长向前踉跄的走了两步，但是又不敢继续靠近留清山，道风道长说：“我没有抛弃你们，我只是想我们一家三口永远的在一起，有错吗”？
留清山恶狠狠的看向道风道长，面无表情的说：“永远在一起，亏你说的出口”！
道风道长着急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张，他打开给留清山看，边拿着边说：“你看，这是我的多年的记录，很快我就能炼就出长生之法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看着道风道长从怀中拿出的纸张，此刻的化谷明白了，原来道风道长问东海派要的“毒燎少年”是为了炼就长生之术，那个峨嵋山下别院的密室，那个炼丹炉都是为了他口中可笑的“长生术”，为了他的长生术，东海祸害了那么多少年，为了他的长生术，江湖不得安宁。
留清山怒斥道：“我看你是疯了”。
留清山拉着云儿的手便要走，云儿看着留清山，又看了眼道风道长说：“娘，父亲，我想跟着少爷一起”。
说罢，云儿便蹲下身子将化谷扶起，一步一步朝着马车走去。
留清山和道风道长看着女儿将化谷扶到马车之上却都没有阻止。
云儿驾着马，化谷躺在马车里，离开了芦苇荡，离开了湖边；离开了树林，朝着大道驶去。
这一刻，云儿仿佛又回到了东海，那个带着龙傲离开木屋的那一天。
而道风道长站在芦苇荡旁，看着消失在竹林的留清山，他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知道他追上去，也于事无补。
道风道长站在湖边，看着这一滩死水，仿佛就如同此时的心境一般，他看着手中拿着的纸张痴笑着，他将纸张揣回怀中，远处只有化谷的马儿还在，他骑上化谷的马儿，朝着峨嵋的方向驶去。
路上，云儿一脸欣喜的问化谷：“少爷，我们去哪呀”？
化谷虽然受伤，但是此刻的嘴角都快扯到耳后根了，他说：“回琼华派”？
云儿缓缓停下马车，打开马车的帘子问化谷：“琼华派”？
化谷点点头说：“是，那是我新的家”。
云儿说：“少爷，那我们回家”！
化谷打开马车的帘子对云儿说：“云儿，驾车的时候快点，如果驾不好，唤我出来驾车”。
这句话正是那日去东海两人所说的话，两人相视一笑往琼华派驶去。
冬日的东海海边，细细波纹，绵密而柔和，
东海派内，龙在问站在东海派的阁楼上品着一壶热酒，他让弟子在门派中练剑，前院后院皆是弟子在舞剑。
不过好像这个寿辰最终只有他一人，原本热热闹闹的东海派，如今好像成了“孤家寡人”。
他看着天上的弯月，心中在想：“小天，你现在又在何处”？
他想去峨嵋要回龙天，但是明天他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去王府拜访王爷，或许还有拿回武林盟主位置的机会。
龙在问喝了一口烈酒，叹气说道：“江湖要热闹起来了”，然后哈哈哈哈笑了三声。
回琼华派的大道上。
化谷在马车上，突然想到，那日在道风道长的马车外看见一个衣角，在龙在问屋顶上听见龙天被道风道长抓走，而此时他便在道风道长的马车上，于是他让云儿停下了车。
化谷缓缓走下马车，从后面打开了马车的箱子，可是箱子中却无一物，化谷询问云儿，云儿也不知。
看来，龙天已经被道风道长转移走了，只是龙天又去了何处？
化谷与云儿继续赶路，第二日便回到了琼华派。
云儿见李小刀称呼少爷为掌门，心中满是诧异，自己和化谷分别的这段时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两人一同请安孟老，孟老心想：化谷出去一趟倒是领回来个媳妇，心中喜悦。
那李小刀更是一口一个掌门夫人的叫着云儿，云儿叫他不要胡叫，但是李小刀却还是偏偏这么叫着。
左不热那日也被琼华派的弟子带回了琼华派，化谷嘱咐他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出现江湖中了。孟老得知他和化谷的交情后，让他打了几招刀法，对他指点了指点，左不热倒是有些武学造诣，很快便领会贯通。
云儿、左不热来到琼华派之后，原来冷清的琼华派倒是增加了一丝色彩。
夜里，化谷让给东方空送饭菜的弟子给他下了一点迷药，这迷药便是那日左不热递给化谷的。
等东方空被迷晕后，左不热和化谷一同来到琼华派的密牢之中，化谷嘱咐琼华派弟子，偷偷将东方空带回东海城城门口，切勿暴露身份。
青明城中，唐景耀与李明复在与唐建成沟通着复派事宜。或许经此一事，青城派和光明派两门派能因此浑水摸鱼复派有望。
只是唐建成好似对复派之事并不上心，简单聊了几句便打发走了唐景耀和李明复。
两日后。
化谷早早便叫醒了云儿，拉着云儿来到了琼华派的后院外，只见后院外种了许多的冬竹，冬竹林中有一条小道。
继续向里面走去，冬竹上横挂了许多的白纱，两人穿过白纱，白纱后是一木屋。
这木屋和东海派南部当年两人所住的木屋别无二致，足见化谷的用心了，木屋里有三间房子，一间是化谷的房子，一间是云儿的房间，还有一间里面放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古琴。
云儿坐在古琴边，弹奏出了当时在木屋的那一曲，化谷闭目聆听。
琼华院外，门派之后有一木屋，依稀听见些许飘零的琴音，木屋外白纱扶风飘摇。
透过白纱朦朦胧胧方可看见木屋里坐着一个蓝衣少侠，银色长剑背于身后，安静的坐着听着云儿抚琴。
琴音缓缓结束，云儿说：“少爷，我的琴艺没有变差吧”。
化谷说：“自然是没有，只是...”。
云儿疑惑的问化谷：“这是什么”？
化谷微微笑了一下说：“只是你可以不叫我少爷了，我早已不是东海派的二少爷了，我是化谷，不是龙傲”。
云儿仔细听着化谷的话说道：“我不管少爷是化谷还是龙傲，我喜欢叫少爷为少爷”。
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