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首：天怒民怨，亟待革新

明朝嘉靖三十九年冬，时节已至腊月二十九，京城一冬无雪，日头高照，黄沙漫天，街巷萧条，商贾稀疏，没有一丝往年的节前欢庆气氛，这是自大明朝开国十代君王以来第一个冬日大旱。

嘉靖皇帝行为乖张，崇信道教，敬重鬼神，痴迷修仙炼丹术，长期不上朝理政，只为给自己炼得长生不老仙丹。为修建道观宫殿大兴土木，造成国库十分空虚。特别是农历十一月一场大火烧了西苑嘉靖爷修仙炼丹的万寿宫，一时间京城谣言四起，天怒人怨。

朝政上党争愈演愈烈，严嵩父子已把持朝政二十余年，亏空国库，吞没军饷，吏治败坏；特别是小阁老严世蕃贪婪好财，受贿纳赃，中饱私囊，朝廷财政入不敷出。京城的官员已连续数月未发月饷，民间赋税徭役更甚，百姓生活颠沛流离，眼看朝不保夕，民不聊生，此时所有茅头无一不指向吃人不吐骨头的严党。

近日宫中又有谣言传出，钦天监周云逸被杖毙。皆因嘉靖皇帝一连做了好几坛罗天大蘸祈雪无果之后，把钦天监周云逸召进宫，希望他能找出一个三代以来盛世无雪的例证说明今年的冬旱和人事无关。无奈周云逸在与嘉靖皇帝的天象论道中，指出这场百十年来函件的冬日大旱就是天谴，是上苍在惩罚世道不公。这对于只信方士不信天象的嘉靖爷来说，无疑是触怒盛颜，犯了天威，当下便下令东厂提刑太监押到了午门，不日便被打死。

明日便是除夕，但今日辰时急呈的临近几省的奏报更让人濒临绝望：直隶无雪！保定无雪！山西无雪！山东无雪！陕西无雪！眼看着旱情一日重于一日，被火烧了万寿宫而迁居至玉熙宫的嘉靖皇帝，把自己关在自命为谨身精舍的丹房里，向万民颁发“罪己诏”，大意就是：“朕自继位以来，上不敬天，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万民，所以招致天怒不降瑞雪。但时至今日，朕已知错，如有天怒将清降罪于朕一人，祈求天降瑞雪。朕将从嘉靖四十年初一至十五，布衣素食，吃斋念佛，望此诚心能够感动上苍，降祥瑞以赐福万民！”自此，上至内阁首辅严嵩，下至京城各级臣工，纷纷追随效仿嘉庆帝，除夕至元宵节期间戒荤戒酒，不笙歌起舞，无着锦衣华服，虔诚祈求天降祥瑞。

往年除夕宫中就不说了，张灯结彩，朝拜太后，朝拜皇上，朝拜皇后及各宫妃嫔，大飨小宴，歌舞笙箫，各宫主子封赏，各宫皇子公主封赏，各宫奴才丫头打赏，趁着节令守岁玩牌，无不喜庆快活了。民间也是，放炮竹，贴春联，吃饺子，相互拜年敬酒，小孩子穿新衣戴新帽讨压岁钱，家家户户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大街小巷的商贩，往来吆喝，熙熙攘攘沸沸腾腾。但今年的除夕格外清净，宫中气氛凝重，没有大肆庆祝；京城各达官贵人也都收敛很多，至于是否在家食荤饮酒尚未可知，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张灯结彩炮竹连天；经济原本就不景气，加上初一至十五上至皇宫下至京城官员都素斋祈福，街面生意更加萧条，大商小贩都门庭冷落。这不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日暮黄昏，街上零零落落的花灯提醒着人们元宵节到了，正月过半了。

“哎呀，怎么还不下雪呀，不是都到十五了吗？”一阵轻柔而幽怨的声音传入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