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谷神不死

原文

谷神不死[1]，是谓玄牝[2]，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3]。绵绵若存，用之不勤[4]。

注释

[1] 谷神不死：大道高深莫测、永恒不灭。谷，虚谷，指的是大道。神，指大道的功能，喻大道的功能神秘莫测。不死，指道永存。第十五章说大道是“旷兮其若谷”，喻大道体虚，空旷如谷。

[2] 玄牝（pìn）：微妙的母性。玄，微妙。牝，指母性生殖器。谷神生育万物，所以把它比作“牝”，而整个创生过程没有形迹可寻，所以称“玄”，即玄妙的生殖器。

[3] 天地根：产生天地万物的根源。

[4] 用之不勤：作用无穷无尽。勤，尽。不勤，不穷竭。王弼注：“无物不成，用而不劳也，故曰用而不勤也。”

译文

大道高深莫测、永恒不灭，这就是微妙的母性。微妙的母性之门，是天地万物的本根。它绵绵不绝且若隐若现，没有形迹却如同存在，但其作用却是无穷无尽。

简析

虚无而神妙的道，具有不可思议的创生力，所以称为“玄牝”。“玄牝”的门户，是天地的根源。道体幽微，似有若无，但是作用却无穷无尽。本章要义在于立足“玄牝”之门，再次借用具象以说明抽象，旨在帮助我们更深刻地认识道的这一特质。比如在第四章，老子把“道”比作一个无形的大容器，“灌水不见满，取水不见干”。在第五章，他又把“道”在天地之间的运作比喻成一个大风箱，越是推拉就越能排风。在本章，老子又借用常人最熟知的具象和体验即母性生殖器进行比喻，把“道”形象地说成“谷神”、“玄牝”。“道”以其虚空，所以喻之为“谷”；以其因应无穷，因而称之为“神”。谷神无名无状，“玄牝”像谷神一样虚而无形。“玄牝”性本“虚”，“道”体源自“无”，“玄牝之门”是无门之“门”，“天地之根”是无根之“根”，此“门”此“根”都不是可见可触的感性存在。它们的共同特征就是中间空虚而作用无穷，成为天地万物生命源泉的根本。容器的中间是空虚的，可盛物；风箱的内部是空虚的，可生风；山谷的中间是虚空的，可汇聚溪流；牝门的内部是空虚的，可生殖万物。老子反复用比，这就使常人能够凭借经验去体会万物的本源。

道的存在，是形而上的存在，不同于形而下的存在。这个形而上的存在，是一切形而下的存在之所以产生、存在和生成的最终根源和终极根据。道是万物的始原，也是万物的本根。所以，万物的生生不息就是道的“用之不勤”。可见，老子的“道”，看似体虚，而作用无穷。“虚”，意味着“道”的无限创造性和永恒存在性。

启示

启示一：要想生命与事业长长久久，就得“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即唯有细水长流，才能长长久久。这对我们正确处理生命与事业的辩证关系多有帮助。须知，精神是生存的根本，形体是生存的器具。精神太过耗费容易枯竭，形体太过劳累容易疲惫。所以，不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要张弛有度，劳逸结合；即便是寻求各种感官刺激，也要悠着点儿，都要在人的形体与精神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不可用得太勤、太多。

启示二：“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老子借“谷”喻道，以此揭示道的豁达、空灵。人若以谷自喻，就能虚怀若谷，谦卑处下。人一旦骄傲自满，就会丧失继续进步的动力。历史上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与事业。所以，毛泽东同志曾语重心长地告诫人们：“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这完全暗合了老子以“谷”喻道的内涵，值得我们永远记取。

案例

洛克菲勒的选择

美国的约翰·D.洛克菲勒，据说23岁时就全力追求他的赚钱目标，到33岁时赚到了100万美元，43岁时他创立了世界上前所未有的最大的垄断公司即“标准石油公司”，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一周的收入可以达到100万美元。他非常了解商场和竞争对手，却缺乏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全面了解。正当财源滚滚而来时，自己的健康状况也正在一步步走下坡路。由于长期处在高度紧张、烦恼、忧思的赚钱生活中，他失眠，消化不良，头发和眼毛都掉了，到53岁时，整个人像个“木乃伊”。医生告诉他身体的恶化情况，让他在财富和烦恼、健康与生命之间尽快做出选择。

洛克菲勒最终选择了后者，即健康与生命，果断地退出原来的那种生活，选择去做慈善等事业。因为他的正确选择使他多活了四十多年，直到98岁才逝世。这也正是他对老子“绵绵若存”智慧的一种妙用。

虚怀若谷的赵奢

战国晚期赵国著名将领赵奢，不仅因其杰出的军事才能而在中国古代军事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更因他虚怀若谷、有功不居、爱护士卒的高尚品格而为后人所景仰。

赵奢在为赵国建立赫赫战功之后，被赵惠文王封为马服君而与当时赵国著名将领廉颇齐名，此时的赵奢可谓功大位高。然而他从不居高临下，居功自傲，对自己的部属依然爱护有加。他常常与自己的部下士卒一起进餐。他从国家和赵王处所得赏赐，尽散军吏和士大夫，自己不留余财。他对部属的关心爱护，得到了士卒的尊重和拥护，赢得了人心。

赵奢不仅爱护士卒、善结人心，而且公而忘私，一心为国。他完全具备了“受命之日，不问家事”的古代名将必备的品德，从而美名远扬，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