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告别与开始

终于挨到了春节假期，真是一刻也不想在公司多待了，不想看到苏总那张脸。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曾经那么喜欢的人，也会有一天如此讨厌么？寻常熟人之间都是这样，更何况那些牵手又离婚的夫妻？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或者两个人都在变。

爸妈给安排了几场相亲，心中极度不耐，可也没有办法，我已不是青春期小孩子了，父母年纪也大了总不能老向他们发脾气。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面。

在家乡小城见一个陌生异性，常常会有被路人认出的尴尬，熟人打招呼或者仅仅给一个含义颇丰的眼神都令我头大。谈恋爱应该是神秘的，紧张的，兴奋好奇的，在从小长到大熟得连街口转角树上有几片叶子都能记得，怎么还会有神秘感呢？更何况父母的审美，挑选出的人格外的一致，老实憨厚，相貌端庄，浓眉大眼，板正得像个老师。唉，我看着他们，总不由自主想象自己孤独终老的画面。

相亲完回到家中，磨难还没有结束，还要接受父母细细追问，每当我笑着摇头或者直接皱眉的时候，他们便会知道大事不好，这个又泡汤了，一面谴责我一面夸奖对方的优点，好像还有弥补的机会，让我不要期待太高，婚姻到最后都是要找一个人品好靠谱人过日子。我脑海中竟又浮现苏总那张脸，如果是他的话，我愿意吗？他的故事估计很曲折复杂吧，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是离婚之前就跟杨敏有来往了。心中又一阵隐隐作痛，爱上不可能的人，爱上不值得的人，两件事同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我要想走出来肯定需要双份的努力吧。

被这样的思虑困扰，寝食难安，在家竟然病倒了，持续低烧，正赶上防疫人人自危的时期，我单独住在家中阁楼，反倒落个清净。

妈妈甚是担心，哭天抹泪，我俩在家里都得用电话沟通，她这个老母亲接受不了。

“你不觉得这也挺浪漫的吗？我们身居一室，却不能见面，靠着声音维系亲情，哈哈哈。”我确实心情轻松不少，宁愿多在病中待着，也好过不断去相亲。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母亲又絮絮叨叨说一些担心的话。她每天给我带来清淡又营养的三餐，我绞尽脑汁想一些笑话逗她开心，毕竟，我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还在隔离。

这样一场小“病”大作，带去了体内的燥郁，也带去心灵上狂乱的欲望，整个人清清爽爽。有时间便看看书，累了便在阁楼小窗极目眺望，虽然远处依然是楼顶，无美景可悦目，可看看人间烟火气，心里也会暖洋洋。

不过清爽的日子，也有插曲。除夕的时候，苏总的部门群里发红包，每个人都“谢谢老板”，我假装没看到，没去领也没表示祝福。过了一会儿，苏总私聊我——

“旭冉，快去领红包。”

又过了一会儿，他见我没动静，给我私发了一个大红包，说我这一年辛苦了，明年再接再厉云云。

我心中竟然微微作痛，本来他就是个不错的领导，本来他就是我的良师益友，对我有指导有关心有照顾，本来他就是一个好领导，是我自己的情愫把关系搞复杂了。可难道他对我一点心动都没有吗？我想起他替我擦眼泪时眼中的隐痛，他看我时温柔的眼神，他对我习惯的观察和照顾，很难说这是一个领导会做的，也从没见他对其他同事这样。似有若无的暧昧，最是伤人。或许他也觉得我们之间完全不可能，所以从来也没有明确表明过心迹。现在再去揣测这些均是枉然，所有的暧昧和不甘已经竹篮打水一场空，又何苦再去做新的期待？

我收下了红包，大大方方表示了感谢，送上自己的春节祝福，就跟其他同事一样。苏总回了一个微笑表情。新年第一天，在烟花爆竹声中开始了。

清心的日子过得太快，假期结束，又到了上班的时候，坐在火车上，全程恹恹的。

火车经过枯黄的麦田，能想象到再过两三个月麦田一片绿油油的景象。所谓生命循环，无非都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我的一段心事结束了，是不是也要考虑换个环境了？

去一个新的地方，结识一批新的人，离开也是开始。

我只是这样想想的时候，我的闺蜜已经要这么做了。

假期后上班第一天，霍水告诉我她找人资提了离职，其实当时秦坤鹏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想了，拿完年终奖就去BJ发展，在这里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我一直以为霍水乐天知命，原来她心中也在焦虑，现在的工作并没有多喜欢，眼看着奔三的年纪，未来往何处去，是该好好替自己规划了。

她还告诉我苏总和杨敏的事情，不确定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但肯定的是苏总确实婚内出轨，跟前妻一直有问题，几个月前才提的离婚。一切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我听到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送别霍水的那天，已经有樱花绽放，这个我工作中结识的最亲近的同事，我的好朋友，就要启程去远方了。我呢？离开和留下都是一种选择，我要想清楚自己的路。

每个初入职场的人，都有一段痛苦的融入经历，发现工作并不是自己喜欢的，跟同事相处得不好，对领导不能信服。一开始我们一无所有，想逃逃不走，想留不甘心，这个时候需要静下心来找到初始的自己，那些单纯的目的应该经过痛苦的淬炼后更精纯，我们也不应在杂乱的欲望和流言蜚语中迷失方向。说到底，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环境在影响我们，我们也在改变环境。

我的一段故事到此结束了，但我的人生还很长，相信未来有更多精彩的事和人等着我去经历。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