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拿破仑战争中的秘密战
作者:虎符
历史上,有很多统治者被认为是共济会成员。这其中就有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
关于拿破仑·波拿巴是否是共济会成员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歇过。但可以确认的是,在埃及战役期间他带领的探险队成员将共济会带到了尼罗河边。克勒贝尔将军在开罗创建了伊西斯会所(波拿巴可能是同为创始人);而加斯帕·蒙日弟兄(“完美联合”军事会所,梅济耶尔的会员的其中之一)和多明尼克·维万·德农弟兄(位于巴黎的“完美聚会”会所——苏菲申的会员)是那些将他在埃及遭遇的战略和军事挫败转变为成功的智囊中的人,他们使得年轻的波拿巴将军回到法国时能够利用这个成功。在这种背景下,拿破仑在秘密战领域也是行家里手。
不过,关于他的秘密战故事,要从一个公开组织说起。从1302年开始,法国三级会议作为一种政治协商体制首次登上历史舞台,参与者包含第一等级的教士、第二等级的贵族、第三等级的市民代表,主要职能为审计研究是否批准国王增加税收。在此后的487年间,每当法王需要时,三级会议都会不定期召开。1789年,为了摆脱财政困境,法王路易十六再次召集三级会议,这也是法国历史上最后一次三级会议。
由于资产阶级实力的发展和路易十六一意孤行再次加税,导致第三等级代表和民众自行组织国民议会与当局对抗,最终引爆了法国大革命,波旁王朝灭亡。1792年,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宣告成立,次年末代法王路易十六被处决,欧洲君主们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脖子跟着一凉,当时感觉就不好了。
在英国积极策动下,英国、普鲁士、奥地利、荷兰、西班牙、撒丁王国组成第一次反法同盟干涉法国革命,在战争中,来自科西嘉的拿破仑脱颖而出,倍受督政府重用,他带领法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在今天的意大利境内六天连败奥军六阵,接着将撒丁王国军踩在脚下,占领米兰,紧接着杀进奥地利本土,1793年迫使奥地利与法国签订佛米奥合约,实际上瓦解了第一次反法同盟。
雾月政变后,拿破仑取缔督政府重组执政府,成为法兰西共和国第一执政,开始实行军事独裁,大规模征兵,与反法同盟展开全面战斗,史称“拿破仑战争”。
当后来的法国皇帝指挥着他麾下身着蓝白两色漂亮军装的法国军队在欧陆纵横驰骋、所向无敌之时,双方在隐蔽战线上的较量早已展开。
一 保皇派间谍
战争爆发之初,反法同盟在拿破仑的司令部埋下了他们的钉子。在当年3月一个名叫德列依克的英国人寄出的书信中,出现了“我的人与法军‘军政总干事’联系密切”的内容,说明在1796年,法国意大利军团先后更迭的三任军政总干事中,起码有一位已经被策反。根据后来的档案,反法同盟除策反法军军官外,还在拿破仑的司令部里直接派遣了主要由法国保皇派人士所组成的间谍人员。保皇党人和反法同盟间谍们在意大利军团司令部的活动自然引起了法军有关部门的注意,他们迅速锁定了保皇党头目阿特莱克,在1797年由宪兵将其逮捕,在他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发现了许多秘密文件。
依照大革命以来留下的传统,革命法庭对于保皇党向来是心狠手辣的。为了活命,阿特莱克不得不卖力讨好拿破仑,将隐蔽在暗处的保皇党组织情况卖了个一干二净,使得这一局,法国执政府当局小胜。
在第一局失利后,反法势力很快再次卷土重来,伦敦和旺代省几千名保皇党紧密联系,建立了一个“新闻通讯社”,由恩·佛·普里查领导,而且这个组织里不但有法国人,还有英国军官在里面充任头目。后来的英国海军上将菲利普·多维尔尼耶就是当时“新闻通讯社”的领导人之一。
“新闻通讯社”活动范围广大,从沿海到巴黎再到各省省会乃至乡村,都有他们建立的名为“新闻通讯社之家”的情报据点,开辟了所谓的“新闻通讯线路”。这些人不仅策划叛乱,还充当带路党,大肆宣传旺代、布列塔尼和法国北部广大地区应该归属于英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法奸”组织。
除进行传统的情报收集外,“新闻通讯社”还有一个颠覆共和国的手段值得一提,那就是印刷假币。他们的理论是“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政权是非法的,他们将旧贵族们的财产无情掠夺,假币是夺回自己财物的最好工具”。在伦敦,他们用逼真的里弗尔钞版拼命印刷假币,将其成捆成捆的运回法国,用来剪普通法国民众的羊毛,顺带还能造成法国国内通货膨胀,堪称一举两得。到1794年底,这些人制造假币的作坊共有工人七十多人,一天差不多有过百万里弗尔金额的假币被生产出来,要知道法郎和里弗尔的兑换比率可是一比一。
印刷假里弗尔的不止是伦敦,同期的荷兰、意大利、瑞士以及法国保皇党占据的部分地区都在大量制造。1795年秋天,法国流亡军在法国北部的基别洛被法兰西共和军消灭,在缴获的战利品中发现了总数达到十亿里弗尔的假钞。这些大量存在的伪币使得通货快速膨胀,国内资产外流,人民对于纸币失去信任,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与经济后果,使得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不得不在1795年废除里弗尔,将法郎作为本位货币单位。
可见“新闻通讯社”的活动是富有成效的。在拿破仑战争爆发的最初几年,这个组织仍在继续活动,为英国收集法军准备攻打英伦三岛的情报。
在保皇派组织所招募的情报人员中,孔德·德·蒙加耶尔伯爵不论在能力上还是厚颜无耻方面都是佼佼者,堪称王牌“大间谍”。
1794年,流亡在外的第八任孔代亲王路易·约瑟夫·德·波旁任命保皇党人孔德·德·蒙加耶尔伯爵为侨民流亡军情报负责人。这位法国历史上著名的间谍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在大革命爆发后,德·蒙加耶尔参加了保皇党,在雅各宾派执政期间,他作为旧贵族居然奇迹般的既没有上绞刑架也没有躺断头台,相反还活的非常滋润,显然是因为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先一步投靠了督政府的情报机关。同年,德·蒙加耶尔秘密会见了英国首相小威廉皮特,在其建议下加入了英国情报机关,从英国受训结束返回欧陆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策反共和军将领皮舍格留。为了和将军取得联系,他利诱一位名叫路易·福德什博列尔的书商为其牵线搭桥,许诺波旁王朝复辟之后,任命他为法国国家图书馆馆长并且授予奖章。1795年7月,书商福德什博列尔终于见到了皮舍格留,不过此时他已经引起了法国驻瑞士情报机关的注意,于12月21日在斯特拉斯堡将其逮捕。
令人震惊的是,帮助法国情报机关找福德什博列尔踪迹的就是德·蒙加耶尔,原因是这个无节操无下限的人渣想私吞用来贿赂皮舍格留的钱款,而那个福德什博列尔则认为这笔钱装进自己腰包更好,于是遭到了德·蒙加耶尔的嫉恨。
在情报收集过程中,德·蒙加耶尔始终注意把钱花在最急需的地方,而最急需的地方一般就是他的个人需求,英国人很晚才意识到他们支付的钱财不一定能够颠覆法兰西政府,但一定会让德·蒙加耶尔伯爵发财致富。
此后,德·蒙加耶尔不再受到英国情报机关信任,他也不想再回到孔代亲王的军队中过流亡生活,于是,伯爵阁下给亲王写了一封“诚挚”的书信,表示自己以后准备和政治断绝关系,安分守己的在法国度过余生。但在此之前有一个小问题让他很为难——和亲王的密信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在信中还很无耻的问道:“难道不应该将这些信交给执政内阁吗?”孔代亲王一边气的直哆嗦,一边当即给他寄来一张两万法郎的支票作为封口费。而德·蒙加耶尔在收到钱后转手就把那些文件交给了法国政府。
在这之后,德·蒙加耶尔又投入到拿破仑阵营,领着一万四千法郎的年薪为拿破仑工作,当波旁王朝复辟后,他又四处解释自己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是曲线救国,不过这次再也没有人相信他了。
二 英国情报机关的动作
英国在历史上一直是法国宿敌,两国从中世纪开始便厮杀不断。美国独立战争时,法国全力帮助美国,在新大陆狠狠捅了英国一刀。而每当法国强大时,英国也总是要想方设法的分化削弱它,这次也不例外。作为反法同盟的组织者,英国在对法情报工作方面的投入也是不遗余力的。
在1806年拿破仑实施大陆封锁政策后,英国对法的间谍活动与走私者的足迹紧密交织,他们将情报藏在礁石洞内、船桨里、船底下;密写方式日益完善,可以伪装成乐谱、论文、笔记、甚至是菜单。虽然不断有间谍被捕,但是照样不断有人为了英国人开出的丰厚报酬铤而走险。不少事例可以证明英国人在收买情报时的慷慨。
在当时,法国有一个叫做拉杰利的神父,他和一个名叫朱丽叶·斯彼尔的失足妇女一直在为英国人收集情报。每月除个人薪金外,还能从英国人手里得到三十万法郎的报酬,用来分发给手下谍报人员。他们对收买对象动辄砸出数百上千法郎,发展了一大批精明强干的法国本地间谍,令其为组织收集传递情报。
除了金钱收买,英国人也积极利用别的一切手段对法国进行渗透和破坏。他们手里有一大批隐藏在共和国政府中的保皇党成员名单,同时非常注意拉拢雅各宾派执政时期反对恐怖统治的法国军民人士为其效劳,这些人通过一些驻国外的情报据点进行秘密活动。最令人发指的是,英国间谍根据美洲殖民战争期间在印第安部落散布天花病菌,使得印第安人大批病死的经验,准备将这种手段移植到对法国沿岸的破坏上来。1804年,拿破仑的军事部长彼尔基耶曾警告部下,英国人准备向法国沿岸投掷数千包带有鼠疫病菌的病兽皮毛。
当1798年,年轻的法兰西共和国将军拿破仑逐渐展露峥嵘,杀的反法同盟军节节败退之时,英国间谍头目约翰·巴尔纳提出将拿破仑刺杀以扭转战局的计划。他们首先选定的执行者是拿破仑身边一个名叫富列的法国军官,其原因在今天看来可能有些难于启齿,这名军官有一位年轻美貌的妻子,不知是何原因,她女扮男装混进法军运输队,随着法国东方远征军一起来到了埃及。在运输队驻扎在远征军司令部期间,这位乔装的美人没有逃过拿破仑犀利的眼睛,在拿破仑的刻意接近下,终于成了将军的情妇,对于可怜的富列来说,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不久,富列接到一项任务——冲破英国皇家海军的封锁将法军在埃及的战况送回巴黎。等他乘坐的轮船离岸以后富列才发现情况不对,这艘轮船已经被英国人控制,意味着他被英国人俘虏了。在这时,约翰·巴尔纳先生及时出现,将富列太太和拿破仑将军的私情委婉地告知了富列,并报以最诚挚的同情。头上绿油油的富列怒发冲冠,决定回去干掉拿破仑洗刷耻辱,热心的英国人一路绿灯全力配合他返回埃及并潜入远征军驻地。但是在最后一刻,富列最终放弃了刺杀行动,他的军人荣誉感和理智不允许他成为英国人的间谍工具,于是他从军队中辞职,自己辗转回到了法国,这起针对拿破仑的刺杀阴谋宣告失败。
两年后的1800年,英国人联络法国保皇派,准备在巴黎至拿破仑妻子约瑟芬住处的路上下手袭击执政官车队,并劫走拿破仑。
据记载,1800年,保皇党派系中朱安党党魁乔治·卡图达尔将自己的两个助手秘密派遣到巴黎,准备谋杀法国第一执政拿破仑。恰巧当时巴黎警方披露了一种新发现的爆炸装置,于是两个朱安党人仿效那种装置,制造了一个炸弹马车,在12月24日借助首都保皇党势力的各种关系,成功将这辆装载定时炸弹的马车停放在了圣尼克斯大街上,只等拿破仑路过。
当天,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执政官拿破仑携第一夫人约瑟芬前往巴黎歌剧院观看海顿的歌剧《创世纪》公演,在车驾行驶到圣尼克斯街上时,炸弹马车被引爆了,炸点附近46栋房屋全毁,约瑟芬的座车被震的粉碎,整条街上布满伤员和尸体,拿破仑的马车因为爆炸装置比预定时间晚触发了十几秒,幸运逃过一劫,但向来勇敢无畏的执政官当时脸色也被吓的惨白,在故作镇定听完歌剧演出后就急匆匆离开了剧院。
拿破仑很清楚这次刺杀的策划源头,当奉行对法友好政策的俄国沙皇保罗一世被他的近卫军军官谋杀后,拿破仑就曾感叹“英国人在巴黎对我的暗杀落空,在圣彼得堡他们却成功了。”
三 拿破仑的间谍
在反法同盟间谍猖獗之时,法国也没闲着,拿破仑本人就非常重视情报工作,经常亲身参与其中指导情报人员。
在率领法国军团进军意大利前,拿破仑就组建了自己的情报网,除了查探敌情,还监视自己手下的将军们。他重视战俘的审讯工作,并从中策反人员充当法国间谍,只要战俘们能够回去策反比自己军衔更高的军官,那他也不吝惜支付更多的报酬。他的情报来源非常广泛,法国随军画家皮埃里奇曾经描述到:“这位法军总司令每天都要接待一大批谁也不认识的人,其中有穿着雅致的太太、牧师、以及各阶层的人,支付给他们许多钱,于是拿破仑就什么都知道了。”
同时在司令部里,法军还有专人将驻外间谍机关送来的情报加以分类汇总。拿破仑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每一个将军,只要不是在沙漠里,而是在有人地方的话,就该充分了解自己的敌人,如果不这样做,那就代表他不精通自己的业务。”许多法军将领深受其影响,甚至亲自赤膊上阵收集情报。内伊元帅就曾乔装成农民潜入曼海姆城,核实突袭这座城市的可能性,然后凭着自己亲自收集到的、百分之百可靠的情报顺利得手。
1796年5月,拿破仑在他的军团里建立了保密局,任命骑兵团长让·朗达列为局长。这个机构将原属法军大本营和法军各指挥部的谍报组织统合了起来,共下辖两个部门:政治部和公共部。在机构组建完成后,朗达列局长将自己的探子广撒到了意大利、罗马、都灵、佛罗伦萨、那不勒斯、威尼斯以及奥地利军队中,甚至还派到了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很快就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保密局每天都要向拿破仑呈上数份保密级别甚高的分析报告,除总司令外,只有法军参谋长别尔奇耶有权审阅。
保密局在拿破仑的重视下,经费充足,有时支付给情报人员的报酬达到数万法郎之多。他们利用金元开路,大量收买反法同盟内部人员做双面间谍,一面为自己提供情报,一面又将法方杜撰出来的假情报提供给敌人。这个组织还针对反法同盟成员众多的特点,到处收集各国黑材料然后转交给另一方,制造联盟成员之间的裂痕。要不然就深入敌国群众中,煽动起义、甚至主动挑唆当地民众迫害法国人,而后又将消息带回国内,以激起法国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在拿破仑麾下,公共部的主要职能是对外收集情报,但是政治部的主要职能则是对内监视、镇压动乱、并且从事内部反间谍工作。法国情报机关不但有政治部秘密警察,还有专门监视这些秘密警察的警察。邮务总长领导下的“秘密检查部”,其职能就类似中国明代锦衣卫的南镇抚司,专盯自己人。
新上任的政治部部长加齐耳尔干劲十足,招募了一大批间谍,有修士、刑事犯、工程师、交际花、贵族等,人员结构非常齐全。1811年,根据拿破仑的命令,在其统治区的各大城市建立里“秘密检查室”。这个反间谍部门事实上开始成为第二警务部,在部长拉瓦列托的协助下,拿破仑组织了一个十二人的小组,专门为她提供法国各阶层的情绪报告。
随着这些新部门的成立,拿破仑的情报组织越来越完善,一大批相关人士脱颖而出。
卡尔·舒尔梅伊斯特尔,匈牙利裔,生于1770年,起初是一名钢铁商人,巨额收入使得他能够随时出入上流聚会。1799年,他结识了法军上校萨瓦里,此人就是萨瓦里,安娜·让·马里罗维戈公爵,后来官至法国警务大臣。虽然不具备前任警务大臣富歇那种个人能力,但是在识人方面眼光非常精准,从和伊斯特尔刚刚接触的时候他就估计到此人在未来定会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间谍。
经过萨瓦里的数次考察,伊斯特尔正式被法国情报机关吸收,1805年,他被派到维也纳,任务是弄清奥军总司令马克·西米利安将军的个性,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弄清楚马克的作战计划。但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伊斯特尔取得的成果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凭着匈牙利裔的身份,伊斯特尔到了维也纳谎称自己是被法国驱逐出境的匈牙利贵族,知晓许多关于法军的重要情报。他很快被维也纳贵族圈子接纳了进去,并把他介绍给了奥军总司令马克将军。在此期间,伊斯特尔故意泄露了一些法军的真实情况,使他获取了奥军司令部军官们的信任,把他当成了一个消息灵通又能干的自己人。不久后,伊斯特尔被任命为奥地利对法情报工作负责人,这个任命对他的意义就像是把一只老鼠扔进了米缸,所有奥地利情报任他予取予求。他将所有马克司令官的重要计划全都寄给了拿破仑,拿破仑根据这些情报里马克对于法军的种种顾虑,命令所有法国报纸出版专刊,专门杜撰各种“负能量”,使得马克作出了法国处于动乱前夜,莱茵军团肯定会被调离前线平乱的错误判断。于是命令奥军挥师追击,一头撞进马尔蒙、苏尔特和缪拉三个法国军团的合围圈中。在乌尔姆,这位做梦都在向巴黎进军的奥地利总司令无奈率麾下三万多军队向法军投降,成了俘虏。使得反法同盟军中的奥地利主力军团全军覆没,所有军事压力都落到了俄军头上。
事情还没完,伊斯特尔作戏做全套,和马克将军一起当了法军的“俘虏”,然后又从俘虏营里带着一封致奥皇的伪造信件“逃”了出来。四天后他来到耶拿奥军残部驻地,幸运的碰到了一位名叫弗朗茨·罗茨基的中尉。两人算是老相识了,在意大利时就经常凑在一起喝酒。在交流中,罗茨基中尉将库图佐夫率领的俄国军队的情况全告诉了伊斯特尔,当罗茨基得知伊斯特尔是从法国俘虏营中“逃出来”的时候,中尉非常高兴,决定将他引荐给奥军现任司令梅尔维尔脱将军。于是伊斯特尔再次使用了以情报套情报的老把戏,将法军一些部署精确的提供给了梅尔维尔脱。经过核对后,将军确定这些部署是真实的,伊斯特尔再次取得了奥地利人的信任。于是,奥皇法朗西斯·约瑟夫在对信件内容深信不疑的情况下,不断催促沙皇命令俄军尽速进兵,而拿破仑也配合这封信的内容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戏,在假意和俄方代表谈判时,假装刻意隐瞒法国国内暴动的消息,做出生怕俄方代表知道的样子。俄国代表托尔克鲁科夫不知不觉陷入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阱,甚至狂傲的对拿破仑本人说道:“你是一个将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去的贵族。”
伊斯特尔和拿破仑的联袂演出使得亚历山大一世沙皇不顾前线将领库图佐夫的反对,坚持要与拿破仑决战,导致俄奥联军在奥斯特里茨会战中惨败,奥地利单独与法国媾和。
卡尔·舒尔梅伊斯特尔的卧底行动是如此的成功,甚至间接左右了三皇会战的胜负,这一成绩足以令其在世界间谍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接下来上场的是另一位法国间谍。严格说起来他不算间谍,但是其人在法国情报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就是法兰西第一帝国警务大臣约瑟夫·富歇。
约瑟夫·富歇,1759年生于一个海员之家,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并没有继承父辈职业,而是被送到神学院接受教育后在附属学校当了老师,教授逻辑、数学和物理等课程。1792年,他当选南特国民公会议员,正式投身政治。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对此公的评价都惊人的一致:“反复无常、鲜廉寡耻、职业叛徒。”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个人能力极强,工作极为勤勉,晚上一般只睡三四个小时。除了用餐,从来不肯在任何工作外的事情上浪费一分钟,是法国近代秘密警察和间谍体系的创建者。
在他执掌法国警务工作后,迅速建立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络,他们监视每一个阶层,眼线遍布大小沙龙、政府机关、军队内部,成员构成无所不包,甚至据说连拿破仑的妻子约瑟芬皇后都被吸纳了进来。在富歇领导下,法国秘密警察的权威无与伦比,在没有警察代表到场时,任何形式的聚会都是不被允许的。对于很多拿破仑政府的官员来说,富歇比皇帝本人更具威慑力,因为他知道权贵们的一切生活内幕和弱点。
此人全局观很强,他知道不管是反法同盟还是法国内部,渴望和平、恢复贸易交流已经成为普遍思潮,于是他主动向拿破仑提请恢复中断已久的对英秘密谈判,以放弃部分法占领土的代价换取和平。
如果富歇其人的事迹只有这几条的话,他的历史评价一定会比现在正面的多,不过,事情总是具有两面性的,有些人的能力和野心成正比,富歇恰好就是这种。
富歇时刻提防拿破仑,拿破仑也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他。因为第一帝国皇帝非常清楚,他这位部下从来不知节操为何物,只要在认为于己有利的情况下,富歇随时可以出卖任何人,所以皇帝的私人密探一直监视着这位警务大臣,当然警务大臣阁下也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提防谁是皇帝派出的监视者。
富歇的反侦察手段十分高超。虽然拿破仑本人也是一个情报战的行家,但是遇上富歇之后他的密探总是得不到他需要的情报,所有信息像个麻团一样绕来缠去。当拿破仑因为对荷谈判泄密之后,他终于对手下这位警务大臣失去了耐心,重新任命了罗维戈公爵为警务大臣,接手富歇的工作。富歇表面上客气的接待了继任者,双方看似一团和气的进行了工作交接,但是几天后,罗维戈公爵就气急败坏的发现,富歇销毁和藏匿了绝大部分以前的情资档案,同时带走了自己整个的情报团队,在富歇时期完备的间谍网络落到罗维戈公爵手里就成了许多彼此不相连的碎片。拿破仑一次次要求富歇归还那些机密,但是他轻描淡写的回答说:“陛下所要的文件早已被烧毁,这样做全是为了保持皇帝一家人的荣誉。”暗示自己手里掌握着大量可使皇帝颜面扫地的内幕,可惜他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谁,盛怒的拿破仑皇帝给了他两条路——要么交出文件,要么跟着宪兵去蹲监狱。
这种决裂使得富歇恐惧万分,他急忙跑到意大利,在各个城市躲避追捕。当拿破仑滑铁卢战败后,他又急急忙忙跑来投奔复辟的波旁王朝。为了巩固地位避免追究,他将以前的搭档们全部拟定到了一张处死和流放名单中。可惜,由于在大革命期间富歇先生用力过猛,作为公认的“弑君者”,他被判决驱逐出境,永不叙用,最终病死于现意大利境内的的里雅斯特,结束了他令人难以评价的一生。
由此可见,拿破仑战争不但在世界战争史上占有重要位置,在情报史上也是值得大书特书。